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秃鹫坡上的新生丛林沉浸在一种异样的静谧之中。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准备,所有的丹药符箓都已归类收好,临时营帐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草木清气。
黄伯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林玄和苏晚晴,虽然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坚定明亮,气息也因一夜的修炼与准备而愈发凝练。他微微颔首,沉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天一亮,各方视线便会重新汇聚于此,再不走,恐生变数。”
林玄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该做的准备都已做完,对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丝眷恋,也该放下了。
林玄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出这由草木自然生成的营帐。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光勾勒出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山坡轮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片已被新生丛林覆盖的、原本属于他们小院的大致方位。
那里,曾是他从绝望中爬起的起点,是他和苏晚晴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充满烟火气的小小家园。虽然简陋,却承载着太多记忆:第一次成功催生灵植的喜悦,苏晚晴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黄伯蹭饭时的调侃,还有“玄记”杂货铺开张时的热闹……
如今,一切皆成过往。小屋已毁,灵田已没,只剩下这片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带着诡异生机的丛林。
他的目光在那片区域停留了许久,复杂的情感在胸中翻涌,有不舍,有遗憾,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无声的告别。
最后看了一眼那再也回不去的“家”,林玄毅然转身,不再回头。过去的,就让它留在过去。未来的路,还在脚下。
苏晚晴静静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通过共生契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玄心中的波澜,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温暖的安慰与坚定的陪伴传递过去。
黄伯牵着那头始终沉默的老黄牛,也走了过来,语气平静:“走吧,丫头,该你试试手了。”
苏晚晴点了点头,松开林玄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在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站定。她闭上双眼,调整呼吸,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昨夜成功感知到的、十里外那处隐秘山谷的空间坐标。
她伸出双手,十指如同抚琴般在身前虚按,眼底淡绿色的光华再次流转起来,比之前更加凝实。一股独特的、带着空间涟漪波动的灵族之力从她体内弥漫而出。
然而,构建传送门远非单纯感知坐标那么简单,这需要将空间坐标实质化,并撕裂开一条短暂稳定的通道,对灵力的消耗和精神力的要求都极高。苏晚晴刚刚觉醒血脉不久,初次尝试,显得颇为吃力。她周身灵力剧烈波动,额角迅速渗出汗水,那无形的空间坐标在她意念中明灭不定,通往通道的“门”迟迟无法稳固成型。
就在这时,林玄一步踏前,手掌轻轻按在苏晚晴的后心。无需言语,磅礴而温和的世界树灵力如同浩瀚的江河,通过共生契约源源不断地涌入苏晚晴体内。
得到林玄强有力的支持,苏晚晴精神大振,压力骤减。她清叱一声,双手猛然向前一划!
嗤啦——
仿佛有无形的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在她身前丈许处的空中,一点银光骤然亮起,随即迅速扩大,扭曲旋转,化作一个直径约莫五尺、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银芒和翠绿光丝的小型光门。光门内部是一片混沌旋转的色彩,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这光门看起来并不稳固,边缘的能量不断扭曲荡漾,似乎随时可能崩溃。但这已经是苏晚晴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快!我撑不了太久!”苏晚晴急促地说道,脸色苍白,维持这传送光门对她的消耗极大。
黄伯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拍了拍老黄牛的脖子。那老黄牛打了个响鼻,竟似通人性般,迈着稳健的步伐,率先踏入了那看似危险的光门之中,身影瞬间被混沌色彩吞没。
“走!”林玄低喝一声,一手继续保持灵力输送,另一只手揽住苏晚晴的腰肢,身形一闪,便带着她一同冲入了光门。
就在三人身影彻底消失在光门内的刹那,那小型传送门发出一阵剧烈的扭曲波动,银芒爆闪一下,随即猛地收缩,湮灭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秃鹫坡上那片在晨曦微光中静静摇曳的奇异丛林,以及远处天际,那艘高悬的星槎上,冰魄玄光镜刚刚扫描过这片区域,镜面上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空间涟漪信号,引得萧冰儿眉头微蹙,立刻将探测玄光向更远方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