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跨界之选
虎族议事厅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长桌一侧坐着虎族、狮族等肉食兽人长老，个个面色严肃；另一侧则是草食族的代表，以温柔舅舅为首，神情警惕。我和冥岚作为中立调解员坐在主位两侧，而仓高与温柔则暂时被安排在隔壁房间等候——这是策略，关键人物总是在最后出场。
三百年来，肉食与草食兽人各安其界。虎族大长老，一位毛发几乎全白的老虎兽人沉声道，现在要打破这规矩，后果谁来承担？
山羊代理族长——温柔的舅舅不急不缓地回应：三百年前的规定源于食物短缺时期。如今狩猎区和种植区分离，肉食族不再依赖捕猎草食族生存，规矩也该变了。
变？怎么变？一位狮族长老拍桌而起，让我们的幼崽和你们的混在一起玩耍？然后哪天控制不住本能闹出惨剧？
议事厅内顿时议论纷纷。我看向冥岚，狐兽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是时候了。
诸位长老，我站起身，声音盖过嘈杂，在继续讨论前，或许该尝尝本店特制的和平宴？毕竟空腹谈判容易动怒。
不等他们回应，我拍了拍手。几位服务员——特意挑选的半肉食半草食混血兽人——端着一盘盘精致的料理走进来。每道菜都巧妙地融合了肉食与草食元素：野菜镶嵌的肉冻、裹着香草面包屑的炸肉丸、用肉汁调味的烤根茎蔬菜...
长老们起初面露警惕，但美食的香气很快瓦解了部分抵抗。冥岚适时补充：所有食材都经过安全处理，确保不会触发任何种族本能反应。
第一位胆大的兔族长老尝试了蔬菜肉冻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很快，整个议事厅充满了品尝美食的声音和偶尔发出的赞叹。
我注意到虎族大长老严肃的表情也略微松动，便趁机说道：就像这些料理，肉食与草食元素并非不能和谐共存，反而能创造出更丰富的滋味。
美食是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虎族大长老仍有顾虑，血脉混杂会带来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这时，冥岚优雅地站起身：容我发言。作为半草食血统的肉食兽人，我想我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全场安静下来。狐兽人很少公开谈论自己的混血身份，这是难得的坦诚时刻。
我母亲是半兔族，父亲是纯血狐狸。冥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从小我就学会了控制肉食本能，同时也继承了草食族的敏锐感知。这不是缺陷，而是优势——正如黎明所说，融合创造更丰富的可能。
虎族大长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所以你支持仓高与采药师结合？
我支持任何真心相爱的伴侣，无论种族。冥岚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更重要的是，请看看他们能为彼此、为两族带来什么实际好处。
这是我们的暗号。我再次拍手：或许该请两位当事人亲自展示了。
门开了，仓高牵着温柔的手走了进来。虎兽人今天穿着正式的白色礼服，与他的毛色相得益彰；温柔则是一袭淡绿色长裙，灰色兔耳朵上点缀着小巧的白色花朵。他们站在一起，反差强烈却又奇异地和谐。
族长，各位长老。仓高声音沉稳，请允许我展示一些东西。
他示意侍从搬进来几个花盆，里面种植着各种药草，长势喜人。过去三个月，我在虎族领地秘密开辟了一片药草园，全部按照温柔教我的方法栽培。肉食兽人并非不能理解草食族的文化与智慧。
草食族长老们惊讶地交头接耳。要知道，虎族向来以破坏力着称，种植药草这种精细活完全超出他们的认知。
温柔也上前一步，展开一卷图纸：这是我研究的治疗肉食兽人特有疾病的药方，包括虎族血沸症、狮族骨痛热等。草食族的药理知识完全可以造福肉食族。
议事厅内议论声更大了。虎族大长老仔细查看药方，表情逐渐软化：这些...确实有效？
已经证明过了，不是吗？仓高微笑，我和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在气氛开始缓和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花言巧语！灰爪不知何时混入了议事厅，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他们只是想破坏我们的传统！
冥岚立刻站到灰爪面前，秩安队长的威严展露无遗：被通缉的罪犯还敢出现在此？
我是为了虎族的纯洁而战！灰爪歇斯底里地喊道，转向虎族长老们，你们真要看着虎族血脉被污染吗？
场面一时混乱。我注意到虎族大长老的表情又开始动摇，立刻决定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诸位，我提高声音，在做出最终决定前，请看看这个。
我从怀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这是我和冥岚连夜准备的，记录了兽人世界各族的混血案例及其成就。第一页就是总队长年轻时的画像，旁边注明他其实有八分之一草食血统。
血脉交融并非新鲜事，只是被刻意隐瞒了。我翻动着书页，而这些混血兽人，很多都成为了各领域的佼佼者。
虎族大长老接过册子，仔细阅读起来。灰爪想上前干扰，被冥岚一个利落的动作制服在地。
漫长的几分钟后，大长老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新的光芒：看来...我们确实被固有观念束缚太久了。
他站起身，走到仓高和温柔面前：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并愿意承担打破传统的后果，虎族...不反对这段关系。
温柔的兔耳朵激动地竖起，仓高则深深鞠躬：谢谢大长老！
山羊代理族长也站了起来：草食族同样尊重温柔的选择。他慈爱地看着外甥女，只希望你幸福。
议事厅内爆发出掌声——开始时稀稀拉拉，但很快变得热烈。就连刚才反对最激烈的狮族长老也勉强点头表示认可。
[任务完成度100%，恭喜宿主。]系统248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请准备接收最终选择界面。]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虽然知道这一刻终将到来，但真正面对时，胸口还是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黎明？冥岚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低声询问。
我勉强笑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但议事厅内的庆祝气氛给了我们暂时逃避的空间。仓高和温柔被长老们围住，询问各种关于未来计划的细节；侍者们端上更多融合料理；甚至有些年轻的长老开始讨论跨族群合作的可能性...
在一片欢腾中，我和冥岚悄悄退到了阳台上。夜风微凉，星光璀璨。
你听到了，对吗？冥岚突然问，247的通知。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任务完成，该做选择了。
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隔在我们中间。最终，冥岚轻声问：你会怎么选？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原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忘记自己曾经是谁...
我查过资料。冥岚打断我，声音异常冷静，如果两个宿主都选择留下，系统会允许我们保留部分记忆...关于我们是谁，来自哪里的记忆。
我猛地抬头：真的？
247的隐藏条款。冥岚的嘴角微微上扬，条件是...我们必须绑定选择。
绑定选择。意味着共同留下，或一起离开。我的心跳加速，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想留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冥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星空：在原世界，我是个孤独的工作狂，除了案件什么都没有。而在这里...他转向我，红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找到了意义，找到了朋友...找到了你。
我的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如果你留下，就再也见不到家人...
我没有家人。冥岚平静地说，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份耗尽我全部热情的工作。
星光照耀下，我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孤独——与我如出一辙的孤独。也许这就是系统选择我们的原因：两个在原世界一无所有的人，反而能在这个世界找到真正的归属。
我想留下。我终于说出心声，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直视他的眼睛，只有和你一起，这个选择才有意义。
冥岚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后，他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单膝跪地，握住我的手：黎明，无论来自哪个世界，你都是我见过最勇敢、最聪明、最...美味的人。他狡黠地眨眨眼，愿意和我这只狐狸绑定吗？不仅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之后的所有冒险？
我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湿润了：这是求婚吗，秩安队长？
随你怎么定义。他站起身，轻轻将我拉入怀中，只要答案是我想要的。
我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用一个吻代替。冥岚的唇比想象中柔软，带着火焰木的香气和一丝药草的苦涩。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我，尾巴不自觉地缠上我的腰。
[检测到宿主共同选择。]系统248的声音突然响起，但似乎比平时柔和，[确认：黎明248与冥岚247选择永久驻留本世界。记忆保留级别：核心身份认知。开始融合程序...]
一阵温暖的金光从我们相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但并不疼痛，反而像被阳光拥抱。我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在体内重组，某些界限在消融...
当光芒散去时，冥岚仍然紧紧抱着我。我们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感觉怎么样，蛇先生？他低声问。
像回家了一样。我微笑回应，狐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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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虎族与兔族的联合婚礼成为兽人世界最轰动的新闻。仓高和温柔选择在两族领地交界处举行仪式，象征着跨越界限的结合。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仓高穿着传统虎族礼服，但胸前别着一束蓝荧草；温柔则披着白色婚纱，头上戴着虎族新娘特有的银饰。他们交换誓言时，两族长老共同见证，曾经的隔阂在这一刻化为祝福。
现在，主婚的总队长微笑着宣布，请新人交换——
等一下！冥岚突然打断仪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拉着我走上礼台，既然今天是个打破传统的日子，不如再添一对？
全场哗然。狐兽人与蛇兽人的结合虽然不像虎兔那么惊世骇俗，但也足够罕见。总队长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看来今天要双喜临门了！
就这样，在仓高和温柔的婚礼上，我和冥岚也交换了誓言。没有繁琐的仪式，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但对我们而言，已经足够。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事后温柔悄悄问我，兔耳朵好奇地抖动着。
我笑着看向不远处被灌酒的冥岚——红狐狸已经微醺，正搂着同样醉醺醺的仓高唱跑调的歌：算是临时起意吧。毕竟有些机会一旦错过...
...就不会再有。温柔了然地接上，突然抱了抱我，谢谢你们为我们做的一切。
也谢谢你们。我真诚地说，没有你们的勇气，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婚礼结束后，我和冥岚正式接手了位于两族交界处的饭店总部，而仓高和温柔则负责新开的分店——一家结合药草茶饮与狩猎料理的特色店铺。
曾经的系统任务如今已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清晨醒来，看到冥岚的红发散落在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