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黎明的发梢滴落，他站在废弃厂房外的小巷里，手中紧握着那份从冥岚那里得到的文件。冥岚已经被冥家的人强行带走了，临走前只来得及对他喊了一句：明天老时间，广场见！
黎明不确定那是否还能实现。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凌晨一点十五分。父亲一定还在等他回去解释今晚的失踪。
出租车在黎氏大宅门前停下时，书房的灯果然还亮着。黎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父亲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手中的威士忌杯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解释。这个单词冰冷得如同刀刃。
黎明将湿透的文件袋放在桌上：冥氏集团一直在操纵股价，散布谣言打压我们。这些是证据。
父亲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冷静：你从哪里得到的？
冥岚给我的。
冥家小子？父亲冷笑一声，他为什么帮你？
黎明的手紧握成拳：因为他不知道他父亲在做什么。就像我不知道你...他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
扬声器里传出父亲的声音：...找几个媒体朋友，重点报道冥家小子搞同性恋、街头卖艺的事。冥正业最在乎家族声誉，这招能让他分心...
录音结束，书房陷入死寂。父亲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你录音我？
昨晚你让我接近冥岚获取情报时，我就开了录音。黎明直视父亲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会用这种手段。
父亲猛地将酒杯砸向壁炉，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这是战争！冥正业五年前就开始了，用最卑鄙的手段挖走我们的核心团队，窃取技术！现在你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我？
我不是指责，我只是...黎明声音哽咽，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父亲的表情突然变得疲惫，他跌坐在扶手椅中：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要你接手企业吗？因为黎氏不只是生意，是你爷爷一生的心血。他抬头看着黎明，但也许你是对的，有些底线不能跨过。
黎明没想到会听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他小心地靠近：爸，冥岚给我的文件里有冥氏操纵市场的证据。如果我们向监管部门举报...
没用的。父亲摇头，冥正业做事滴水不漏，这些文件最多让他受点小处罚。而黎氏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他拿出一份报表，下周是最后期限，如果找不到新的资金注入...
黎明接过报表，数字触目惊心。他忽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冥氏一直在打压我们股价，为什么还要收购？以他们的手段，完全可以让黎氏直接破产。
父亲皱眉：你的意思是...
也许冥正业想要的从来不只是收购。黎明快速翻阅文件，这些证据显示他们针对的是我们的核心技术团队和专利...他们想要的是黎氏的研发能力！
父亲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旧合同：五年前的合作协议，技术共享条款...他的手指停在一行小字上，老天，他一直没放弃这个！
黎明凑过去看，那是一项关于可再生能源核心技术的共同开发条款，合作终止后五年内，任何一方不得单独研发类似技术。期限正好是下个月。
所以这一切...黎明恍然大悟，是为了在禁令到期前夺取我们的技术？
父亲面色凝重：看来我的儿子比我想象的聪明。他沉思片刻，明天我会联系法律团队重新审查所有合同。至于你...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黎明，那个冥家小子，你真的信任他？
黎明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冥岚在厂房里说的话：无论我们是谁...你值得知道真相。想起夏日祭典上那个几乎发生的吻，想起雨中并肩看过的日出。
我信任他。黎明最终说道。
父亲长叹一口气：年轻真好，还能相信爱情战胜一切。他摆摆手，去吧，明天我要看到冥家小子的诚意。
黎明转身离开，在门口又被父亲叫住：明明，无论结果如何，你已经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雨还在下。黎明回到自己公寓时已近凌晨三点，却毫无睡意。他打开电视，财经新闻正在播放两家企业的最新动态：
...黎氏集团股价今日再创新低，有消息称冥氏集团已持有其19.7%股份，接近触发强制收购条款。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两家继承人疑似亲密关系的照片，引发热议...
画面切换到网络评论，标题赫然是《现实版罗密欧与朱丽叶？豪门继承人隐秘恋情曝光》。
黎明关掉电视，拿出手机想给冥岚发消息，又担心他被监视。最终他只发了一条隐晦的信息：「明天见，无论雨多大。」
第二天一早，黎明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堂姐黎婷的声音透着紧张：明明，看今天的财经头条！
黎明打开平板电脑，一则爆炸性新闻占据所有版面：《冥氏集团涉嫌市场操纵，监管部门立案调查》。文章引述匿名消息来源提供的内部文件，详细列出了冥氏打压黎氏股价的证据。
这是你干的？黎婷问。
不是我。黎明心跳加速，只有一个可能——冥岚。
他匆忙洗漱更衣，正要出门时，父亲来电：看到了吗？冥家小子行动了。
你确定是他？
消息是从监管部门内部泄露的，只有冥家核心成员能接触到那些文件。父亲的声音罕见地带着赞赏，看来那小子和他父亲不是一条心。
挂断电话，黎明站在窗前看着阴沉的天空。如果冥岚真的冒险泄露家族机密，他现在处境一定很危险。黎明必须见到他，越快越好。
然而当他赶到咖啡馆时，林妙妙拦住了他：今天别上班了，外面全是记者。她指向窗外，几个拿着相机的人正在对面徘徊，从早上起就有人来打听你和那个银发舞者的事。
黎明退回后厨：林姐，我需要你帮个忙。
十分钟后，黎明穿着林妙妙的外套和假发，从咖啡馆后门溜了出去。他压低帽檐，混入人群，向中央广场走去。
雨越下越大，广场上的游客纷纷躲进附近的商店。黎明站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冥岚表演的那个角落，现在空空荡荡，只有雨水在水泥地上溅起无数小水花。
一小时过去了，冥岚没有出现。黎明的衣服已经湿透，手机也因为进水而黑屏。就在他考虑是否该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另一端。
冥岚同样浑身湿透，银灰色头发贴在额前，显得异常狼狈。他们隔着雨幕对视，然后同时向对方跑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黎明抓住冥岚的手臂，感受到他正在发抖。
差点没成功。冥岚喘着气，我爸把我关在别墅里，我是从二楼水管爬下来的。他指向膝盖上新鲜的擦伤作为证明。
那些文件是你泄露的？
冥岚点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今早趁我爸去危机公关时，我黑进了他的电脑。他苦笑，现在我是冥家的叛徒了。
黎明紧紧抱住他，不在乎路人可能的目光或隐藏的摄像头。冥岚的身体冰凉而颤抖，但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坚定而有力。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谈谈。黎明松开他，环顾四周，咖啡馆肯定被监视了，厂房也不安全...
我知道一个地方。冥岚牵起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冥岚从鞋底摸出一把钥匙：我租的安全屋，连我爸都不知道。
小公寓简陋但整洁，只有基本家具。冥岚从衣柜里拿出两条毛巾和几件干净衣服：换上吧，除非你想得肺炎。
换好衣服，两人坐在狭小的厨房里，捧着热茶，终于能好好交谈。
谢谢你相信我。黎明说，那些文件帮了大忙。
冥岚摇头：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但我没想到我爸会做到这种地步...那些手段，简直像黑社会。
我父亲也不是圣人。黎明苦笑，播放了那段录音。
听完后，冥岚一拳砸在桌子上：所以我们就该认命吗？做他们商业战争中的棋子？
黎明握住他的手，我们可以反击。
怎么反击？向媒体爆料更多家族丑闻？冥岚疲惫地摇头，那只会两败俱伤。
黎明沉思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两家会变成死敌？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冥岚皱眉：官方说法是技术路线分歧导致合作破裂...
但那些文件显示你父亲一直在谋划获取我们的技术。黎明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五年前的合作没有破裂，现在市场会是什么格局？
冥岚的眼睛亮了起来：黎氏的设计加上冥氏的制造能力...我们本可以垄断整个亚洲市场。
而现在，因为无休止的内斗，外资企业已经抢占了60%的份额。黎明接上他的思路，如果我们重新合作...
我爸绝不会同意。
我父亲也是。黎明苦笑，但如果我们能证明合作比对抗更有利...
冥岚突然站起身，在狭小的厨房里来回踱步：街舞大赛！决赛在下周六，电视台全程直播，预计观众超过两百万。
你是说...
如果我们能在那个舞台上公开提出合作构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冥岚兴奋地说，就算我们父亲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黎明心跳加速：但你的团队已经退出比赛了。
我可以重新报名，就说之前的退出是误会。冥岚眼中闪烁着决心，小雨的脚伤也好了，其他成员我一天内就能召集回来。
可我们没有时间排练新编排...
就用我们最熟悉的那套，加上最后的托举动作。冥岚握住黎明的手，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黎明看着冥岚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芒比任何聚光灯都要耀眼：我一直相信你。
他们花了整个下午制定计划。冥岚负责重组团队和重新报名，黎明则准备商业方案，证明两家合作的经济效益。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照进小厨房，为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我得回去了。黎明不舍地说，父亲会担心。
冥岚点点头，送他到门口：明天老厂房见，开始排练。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倾身向前，轻轻吻了黎明的嘴角，为了好运。
黎明愣在原地，脸颊发烫。那个在烟花下几乎发生的吻，终于在这个简陋的安全屋里完成了。
回程的出租车上，黎明的手机终于干了能开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蜂拥而入，最新一条来自父亲：「监管部门已冻结冥氏收购行动，暂时缓解危机。回家详谈。」
黎明回复：「马上到。我有新方案。」
他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冥岚的吻和眼中的决心。无论下周的舞台会带来什么，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家族操纵的傀儡，而是掌握自己命运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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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决赛聚光灯照亮冥岚团队表演时，背景大屏幕突然切换为两家企业合并后的发展规划图。
林妙妙在表演前递给黎明的那杯普通咖啡下藏着微型通讯器。
黎父与冥父在后台意外相遇，他们手中各自握着的不是法律文件，而是两个孩子儿时在同一张照片中的笑脸，那张被刻意分离多年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