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轰然压至。
林夜的怒吼如同困兽最后的咆哮,震荡着狭窄的楼梯间。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双手紧握那截沉重扭曲的锈水管,以纯粹的力量悍然挥舞,迎向正面扑来的石犬!
“哐!!!”
沉重的撞击声几乎要震裂人的耳膜。水管与石爪疯狂交击,迸溅出的不再是火星,而是更大的石屑和崩裂的锈块。
林夜被这股巨力震得再次后退,后脚跟狠狠磕在台阶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持握水管的虎口已然血肉模糊。那石犬也被这搏命般的重击砸得身形一滞,石质的脸上似乎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然而,真正的杀招来自侧面。
另一只石犬,如同最狡诈的猎手,无声无息地借助墙壁的阴影和同伴制造的混乱,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时机!它猛地从林夜视觉的死角窜出,并非攻击他,而是直扑向他身后毫无反抗能力的我!
那冰冷的、布满刻痕的石爪在我瞳孔中急速放大,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直取我的头颅!速度快到极致,角度狠辣刁钻!林夜刚全力格挡完正面的攻击,根本来不及回身救援!我甚至能看到他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时,那瞬间裂开的目眦欲裂的惊骇!
要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穿了一切思维。
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那石爪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洪流,混合着极致求生的渴望、濒死的巨大恐惧、以及后背那几乎将我灵魂撕裂的剧痛,猛地从我意识最深处炸开!仿佛某种一直沉睡的闸门,被这绝对的死亡威胁粗暴撞开!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扑来的石犬,视野里的一切都模糊消失,只剩下那不断逼近的死亡轨迹。
但我紧握着林夜短刃的左手,却不受控制地、遵循着某种更深层的本能猛然抬起,掌心虚握,并非指向石犬,而是对准了——那根刚刚因剧烈碰撞而从林夜手中脱飞而出、此刻正旋转着飞在半空中的、沾满鲜血的锈水管!
“嗬——!!!”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我胸腔内炸裂,额角、太阳穴处的青筋如同扭曲的树根般瞬间暴起突起!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化作了某种蛮横的、未经驯服的原始力量,顺着我的手臂,透过我的掌心,疯狂地奔涌而出!
那无形无质,却真实不虚地干涉了现实!
时间仿佛被拉长。
那截旋转着飞在半空、沉重无比的水管,其运动轨迹发生了极其诡异的、违反物理常识的突变——它并非遵循惯性继续飞远,而是极其突兀地、完全违反常理地在空中凝滞了一瞬!
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就那么诡异地、静静地悬停在了浑浊的空气中!
紧接着——
那截悬停的水管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握住,赋予了新的、狂暴的动能!它不再下坠,而是猛地调转方向,断裂处那狰狞、尖锐、还挂着锈片的断口,如同一支被巨人投掷出的锈蚀长矛,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破空尖啸!
“嗖——噗!!”
一声极其沉闷、令人牙酸的钝响!
那截水管,精准地、凶狠无比地、直直插入了侧面扑来那只石犬的——空洞的眼窝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石犬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它的扑击动作瞬间变形、僵直!水管插入极深,几乎没入一小半,只剩下大部分扭曲的管身和另一端露在外面,微微颤动着。
石犬的动作彻底停滞了。它那没有生命的石质躯干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但那插入眼窝的水管,似乎某种程度干扰甚至破坏了支撑它行动的某种核心。它僵在那里,微微摇晃,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砂轮摩擦的“咯咯”声。
“嗬……嗬……嗬……”
我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彻底瘫软下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墙壁上,引发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立刻晕死过去。
我大口大口地抽吸着污浊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无数伤口,带来新一轮的折磨。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涌出,与血水混合,模糊了视线,咸涩刺痛。耳鸣声如同尖锐的警报,再次占据了一切听觉。
刚才那一下,不仅仅抽空了我体内刚刚涌起的那股诡异力量,更像是一并抽走了我大半条命。
林夜猛地回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掠过那只被水管精准插入眼窝、诡异僵直的石犬,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那绝非巧合!那角度、那力道、那时机……尤其是那水管违反常理的空中悬停和陡然加速!
他的视线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从石犬身上移开,死死钉在我身上——看向我那因脱力和剧痛而不受控制颤抖、却依旧死死攥着他短刃的左手,看向我额角脖颈处尚未平复的暴突青筋,看向我惨白如纸、被血汗浸透却残留着一丝未散意志的脸。
一个几乎只存在于组织内部档案和极端案例中的词汇,伴随着极大的惊愕与不确定性,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念动力?!
雏形?!
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觉醒了?!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难以置信、一种看到不可能之事的悚然,以及一丝在绝境中看到微弱曙光却伴随更大变数的极度警惕,所有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腾。
另一只石犬似乎被同伴的诡异状况所惑,进攻的节奏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但破局之声,已由那根锈蚀的“长矛”,以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悍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