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的黑暗里，光明会的“圣化钻头”在冰层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巨兽啃噬大地的声音。那道金色十字架光柱已经穿透三层冰层，裂缝边缘的冰面被能量灼烧得发黑，融化的冰水刚涌出就冻结成尖锐的冰棱，像一片倒刺丛生的金属丛林。林谈站在“应龙”机甲的肩部平台上，防寒服的面罩结着厚厚的白霜，手臂的蚩尤印记仍在发烫，与裂缝中渗出的能量形成诡异的拉锯。
“林顾问，结界快撑不住了！”鬼众道成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青铜柱的符文在褪色，骨铃的震颤频率越来越乱，对方的能量里有信仰污染！”
林谈低头望去，基地西侧的四道青铜柱已经蒙上一层淡金色的雾霭，原本流转的符文像被蒙上了尘埃，骨铃的声响从低沉的震颤变成细碎的嗡鸣，仿佛随时会断裂。几名鬼众道成员正将新的符箓贴在柱身，可符箓刚燃起金光就被金色雾霭吞噬，只留下一缕青烟。更远处，光明会的阵线已经推进到千米之外，数十个穿着白色铠甲的身影在风雪中列队，铠甲表面的十字架符号不断闪烁，正是阿难陀提到的“信仰傀儡”。
“史宇，机甲能量还有多少？”林谈按住通讯器，目光扫过控制台传来的数据。
“反应堆修复了30%，净化射线只能再发射两次。”史宇的声音带着焦急，“赵处的增援还在三天后，光明会要是再用刚才的破冰武器，我们的护盾撑不过一小时！”
林谈皱紧眉头。光明会的目标显然不是简单的破坏，他们的能量攻击精准地避开了基地核心，反而朝着维度波动最强烈的区域集中，就像在“挖掘”什么。他突然想起神秘人留下的字条，以及那道与混沌观察者共鸣的信号，一个念头猛地闪过：光明会要找的不是混沌之核，而是混沌之核所在的“容器”。
“立刻接通英叔的通讯。”林谈转身跳下机甲平台，“把完整星图的电子拓本发过去，用蚩尤印记的能量信号激活隐藏层……老九说过，英叔有能‘唤醒’古图的法子。”
史宇立刻操作控制台，屏幕上瞬间跳出香烛店的实时画面。长安城东的八仙宫附近，深夜的香烛店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英叔正坐在一张铺着青布的八仙桌前，桌上摊着数卷古籍，手边放着一个铜制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听到通讯提示，老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些许香灰，眼神却异常锐利。
“小林，南极的动静闹得不小啊。”英叔的声音带着老烟枪特有的沙哑，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这罗盘从昨晚就没停过，针尖指着正南，带着股子邪气……星图发过来了？”
“发过去了，用蚩尤印记的能量激活了。”林谈把镜头对准自己的手臂，印记的金光透过面罩隐约可见，“英叔，光明会在破冰，下面的维度波动很奇怪，星图里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英叔点开电子拓本，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眉头渐渐皱起。星图的主体仍是那幅泛黄的古星象，但在蚩尤印记的能量激发下，边缘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号，像一群蠕动的蚁群，慢慢汇聚成南极大陆的轮廓。老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副铜框老花镜戴上，又拿起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快速勾勒着星图边缘的符号，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这些符号不对劲。”英叔突然开口，笔尖在纸上一顿，留下一个墨点，“你看这道曲线，和古圣的‘归墟符’有点像，但更原始……古圣的符号带着刻意的规整，这玩意儿是‘活’的，像天然形成的能量轨迹。”
林谈凑近屏幕，英叔勾勒的符号确实诡异：既不是华夏的甲骨文、金文，也不是西方的楔形文字或拉丁文，更不是黑图书馆里见过的七神文字。那些线条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扭曲成旋涡，时而伸展成触须，边缘带着细碎的分叉，像凝固的闪电，又像某种生物的神经脉络。最奇怪的是，这些符号在屏幕上微微跳动，竟与蚩尤印记的光芒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再看这里。”英叔滑动屏幕，指向星图的南极坐标处，那里有一个被多层符号包裹的圆点，“这不是普通的节点标记，是‘封印阵’的核心……但这阵法既不是道家的‘九宫锁魂阵’，也不是墨家的‘机关封门术’，甚至不是西方的‘神圣结界’，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系。”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卷《大荒拾遗录》残页，与屏幕上的符号对比：“我之前研究过古圣的符号，能找到商周时期的痕迹，说明古圣是在人类文明成型后才接触地球的。但这些符号……比炎黄时期的彩陶纹还老，甚至比蚩尤部落的图腾更原始，根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明体系。”
“非华夏非西方？”林谈的心猛地一沉，“英叔，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古圣到来之前，还有更古老的‘东西’来过地球。”英叔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你还记得槐柳镇的祭坛吗？上面的符号是星神与华夏神话的混合体；但南极这些符号，纯粹得很，没有任何人类文明的杂糅，像是……在人类还没学会用火的时候，就已经刻在冰层下了。”
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屏幕上的星图符号突然变得清晰，仿佛被某种能量激活。英叔猛地按住罗盘，指针竟不再转动，而是直直地指向屏幕上的南极圆点，针尖发出细微的红光。“不好！这些符号在呼应冰层下的东西！”老人突然喊道，“它们和古圣符号同源，但能量层级更高……就像一棵树上的根和枝，古圣是枝，这些符号是根！”
林谈刚要追问，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裂缝中涌出的金色雾霭瞬间暴涨，数十个信仰傀儡踩着冰棱朝基地冲来，铠甲上的十字架发出刺眼的光芒。“应龙”机甲立刻开火，净化射线击中最前排的傀儡，铠甲瞬间融化，露出里面被改造过的躯体，皮肤下布满金色的血管，眼睛是两个空洞的十字架。
“英叔，这些符号和混沌之核有关吗？”林谈一边指挥机甲后退，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喊。
“十有八九！”英叔的声音被杂音切割得断断续续，“古圣的符号是模仿这些远古符号创造的，混沌之核可能就是被这些符号封印在冰层下的！光明会要找的不是混沌之核本身，是封印阵的‘钥匙’，那些符号能控制混沌之核的能量！”
林谈突然想起神秘人留下的字条：“耶和华藏于信仰阴影”。如果耶和华是古圣安插的窃神者，那光明会现在的行动，就是在替古圣夺取远古符号的控制权，古圣自己无法破解更古老的封印，只能借助耶和华的信仰力量，通过光明会来打开冰层下的遗迹。
“英叔，能定位遗迹的具体位置吗？”林谈跳上一辆雪地摩托，朝着裂缝的方向疾驰，“光明会已经快挖到了！”
英叔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星图上的符号突然排列成一道螺旋线，直指裂缝中心下方三千米处。“就在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建筑，封印阵就在建筑表面！”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小心点，这些符号有认知污染，盯着看久了会出问题……我年轻时见过类似的符号拓本，研究三天后就开始出现幻觉，总觉得有东西在耳边说话。”
林谈刚挂断通讯，就看到裂缝中突然伸出一根金色的触须，上面布满了与星图同源的远古符号，触须一卷就缠住了一根青铜柱，柱身的符文瞬间熄灭，骨铃“咔嚓”一声断裂成两半。道士发出一声痛呼，被触须的能量震飞出去，嘴角渗出鲜血。
“鬼众道，撤到第二防线！”林谈大喊着甩出破执刀，刀柄的金光与蚩尤印记共鸣，一道刀气斩断了触须的尖端。断裂的触须落在冰面上，竟像活物一样蠕动起来，符号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慢慢融入冰层。
“林顾问，维度监测仪有新发现！”史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遗迹的符号正在和光明会的能量同步，他们在用信仰力量激活符号！”
林谈抬头望去，光明会的阵线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身影，正是“白斗篷”。他举起右手，手中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块红色的晶体，晶体表面的符号与裂缝中渗出的远古符号一模一样。随着权杖挥动，更多的金色触须从裂缝中涌出，朝着基地的结界疯狂抽打。
“应龙”机甲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护盾彻底破碎，机甲的装甲被触须击中，留下一个个烧焦的痕迹。史宇的惊呼声传来：“反应堆过载！净化射线用不了了！”
林谈咬了咬牙，突然调动体内的半神之力，蚩尤印记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朝着裂缝的方向冲去，沿途的金属碎片瞬间飞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屏障。“用傩面！”他大喊道，“老九说过，傩面能隔绝信仰污染！”
鬼众道的人立刻从背包里取出那副狰狞的木制傩面，戴在脸上。随着古老的咒文念诵，傩面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一道无形的屏障扩散开来，金色触须碰到屏障就像被灼烧一样缩回，符号的光芒瞬间暗淡。
“林顾问，英叔又发来了消息！”史宇突然喊道，“他说远古符号虽然有污染，但能被蚩尤印记压制，你的印记是蚩尤神格碎片，蚩尤当年可能和这些符号的创造者打过交道！”
林谈心中一动，朝着裂缝中心甩出破执刀。刀身穿过金色雾霭，精准地插在裂缝边缘，蚩尤印记的光芒顺着刀身涌入冰层，与远古符号产生剧烈的碰撞。裂缝中突然传来一声非人的嘶吼，金色触须瞬间缩回，白斗篷的身影在风雪中踉跄了一下，权杖顶端的晶体光芒暗淡了许多。
“有用！”林谈大喜，刚要上前，却发现裂缝中的冰层开始快速融化，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边缘刻满了远古符号，正缓缓转动，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那是遗迹的入口！”英叔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别靠近！那些符号在读取你的意识，蚩尤印记能压制它们，但不能消除污染！”
林谈立刻停下脚步，却已经晚了。洞口的符号突然亮起，无数画面碎片涌入他的脑海：一片混沌的星空下，巨大的几何结构在黑暗中转动，表面刻满了远古符号；一群形态不可名状的存在围绕着一个发光的核心，将其封入冰层；古圣的身影在数万年后降临，模仿着远古符号刻下自己的符文……
手臂的灼痛感猛地加剧，林谈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强行闭上眼睛，调动蚩尤印记的力量驱散幻觉，再睁开眼时，洞口的符号已经停止转动，白斗篷正带着信仰傀儡朝洞口逼近。
“林顾问，我们怎么办？”史宇的声音带着焦急，“遗迹入口打开了，光明会要进去了！”
林谈望着洞口那些诡异的符号，又看了看远处逼近的光明会阵线，突然握紧了破执刀。英叔的解读已经很清楚：这处非华夏非西方的远古遗迹，是混沌之核的封印之地，也是古圣力量的源头。光明会进去，就是替古圣夺取控制混沌之核的钥匙；而他们如果不进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古圣借助混沌之核的力量卷土重来。
“史宇，让机甲掩护鬼众道撤退到基地核心。”林谈的声音异常坚定，“道士，用符箓封锁洞口周围，延缓光明会的速度。我去遗迹里看看，蚩尤印记能压制符号，我不会有事。”
“不行！太危险了！”史宇急道，“里面的情况完全未知，万一有认知污染……”
“没有万一。”林谈打断他，蚩尤印记的光芒在风雪中亮起，“古圣、耶和华、混沌观察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这处遗迹里藏着的，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你们守好基地，我很快回来。”
他转身朝着洞口冲去，破执刀在手中划出一道金光，劈开迎面而来的金色雾霭。白斗篷看到他的身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林谈！你终于来了！这些远古符号在等你……只有蚩尤的神格能激活它们，你会帮我们打开混沌之核的！”
林谈没有理会他，纵身跳入洞口。黑暗瞬间吞噬了他，耳边只剩下符号转动的嗡鸣，以及远处光明会成员的呼喊。他调动半神之力，蚩尤印记的光芒在前方照亮一条通道，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远古符号，它们不再发出金色的光芒，反而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顺着光芒缓缓退开。
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震动，林谈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弯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了，那是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表面布满了流动的远古符号，建筑中心悬浮着一个发光的核心，正是混沌之核。而在建筑的墙壁上，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无数不可名状的存在围绕着混沌之核，将其封入冰层，画面的最后，一个穿着黄袍的身影站在远处，正模仿着墙壁上的符号……
“那是古圣。”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谈猛地回头，看到神秘人正站在通道口，斗篷的边缘在黑暗中翻飞，“这些符号的创造者，是‘混沌之核的看守者’，比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古圣早十亿年降临地球。那些古圣只是拾荒者，捡了些看守者留下的残羹冷炙。”
林谈握紧破执刀，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混沌观察者的人？”
神秘人轻笑一声，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沧桑的脸，正是吉祥村救下他的那个中年人“酒鬼”。“我是‘万寿人’，和离珠和欢兜一样，是被神祝福的观察者。”他指了指墙壁上的壁画，“光明会想抢的不是钥匙，是‘诅咒’，这些符号能控制混沌之核，但也会被混沌之核反噬，古圣想让耶和华当替罪羊，替他们吸收反噬的力量。”
神秘人突然扔过来一块刻满远古符号的金属碎片，林谈伸手接住，碎片立刻与蚩尤印记产生共鸣，墙壁上的符号瞬间亮起。“这是看守者留下的‘抑制器’。”神秘人后退一步，渐渐融入黑暗，“用它能关闭混沌之核，但要小心，看守者当年就是被反噬才灭绝的。”
脚步声已经到了通道口，林谈握紧金属碎片，看向建筑中心的混沌之核。远古符号在他身边流转，蚩尤印记的光芒与碎片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选择，不仅关乎南极的安危，更关乎整个地球的命运，是摧毁混沌之核，还是揭开看守者灭绝的真相？
风雪仍在地面肆虐，基地的警报声隐约传来，而冰层之下的远古遗迹里，林谈举起了破执刀，蚩尤印记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建筑，也照亮了那些沉睡了十亿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