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的客厅里,暖光漫过每个人的脸庞。杰克主动收拾碗筷,欣欣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厨房门口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几句轻笑。海蓝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悄悄松了些。
直到听见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看到欣欣和杰克各自走进了相邻的房间,门轻轻合上,才彻底放下心来。他不是不相信杰克,只是作为哥哥,总觉得要护着妹妹最后一道防线——哪怕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年轻人,可若是他敢对欣欣有半分不尊重,就算他人再好,自己也绝不会轻饶。这是他的底线,也是对父亲的承诺。
继母笑着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海蓝,喝杯牛奶暖暖胃,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您也早点睡。”海蓝接过牛奶,看着继母走上楼梯的背影,想起小时候她总在睡前给他们热牛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脚步慢了些,却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
他起身把客厅的灯调暗,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水槽里的碗碟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码在消毒柜里闪着微光。杰克这孩子,确实懂事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洗了碗,海蓝也上了楼。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父亲的坟茔,在美国那片他眷恋的土地上,不知道草是不是又长高了些。明天去祭拜,该跟他说些什么呢?说欣欣长大了,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说继母身体很好,马上要回故土了;说他在国内一切都好,家人都平安……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海蓝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海蓝不到六点就起了床。厨房的灯亮着,他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煎蛋的香气飘满公寓时,继母和欣欣陆续下楼,杰克也紧跟着起来了,手里还拿着擦好的皮鞋。
“海蓝先生,您的鞋。”杰克把鞋放在门口,动作恭敬又自然。
海蓝回头笑了笑:“谢谢,一起吃早饭吧。”
餐桌上,欣欣叽叽喳喳地说着待会儿要给父亲带什么祭品,“爸以前最爱吃三叔公做的桂花糕,可惜这边买不到,我昨天让杰克去唐人街买了些类似的,不知道合不合他口味。”
“心意到了就好。”海蓝给她夹了块煎蛋,“爸不会计较这些的。”
吃完早饭,一行人驱车前往墓园。洛杉矶的清晨很安静,墓园里种着大片的草坪,父亲的墓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海蓝放下祭品,蹲下身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穿着西装,笑容温和,和记忆中一样。
“爸,我们来看您了。”海蓝的声音很轻,“我带欣欣和阿姨回去,国内家里都好,您放心。”
欣欣把那盒桂花糕放在墓碑前,眼眶红红的:“爸,我毕业了,要回家了,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
继母也蹲下身,轻声说着什么,阳光落在她的白发上,闪着细碎的光。杰克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在欣欣掉眼泪时,适时递过纸巾。
祭拜完父亲,他们直接赶往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时,欣欣抱着海蓝的胳膊撒娇:“二哥,我好久没吃大哥做的红烧肉了,回去你让他给我做一大锅好不好?”
“你呀,就知道吃。”海蓝刮了刮她的鼻子,“回去让你吃个够。”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走出机场,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家乡特有的气息。海蓝拿出手机,给海天发了条消息:【人已经接回来了。】
很快收到回复:【收到,路上小心,等你们回家吃饭。】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海蓝心里暖烘烘的。他转头对欣欣说:“先送你们去别墅,那边都安排好了。”
别墅离市区不远,是海蓝早就准备好的,前几天特意让人打扫过。车子驶进别墅区,保安笑着打招呼:“海总回来了。”
海蓝点头回应,心里感慨——这才是家的感觉,连门口的保安都认得你。
打开别墅大门,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是欣欣最喜欢的百合味。客厅里窗明几净,沙发上铺着柔软的垫子,阳台上摆着几盆欣欣爱吃的草莓,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哇,好漂亮!”欣欣放下行李,跑到阳台上转圈,“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的熏香?”
“猜的。”海蓝笑着说,“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和阿姨先休息倒倒时差,晚点我来接你们回家吃饭。”
继母走进卧室,看到床上铺着她喜欢的碎花床单,眼眶一热:“海蓝,谢谢你。”
“一家人,谢什么。”海蓝摆摆手,“杰克,你也找个房间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跟佣人说。”
杰克点头:“谢谢海蓝先生。”
安顿好他们,海蓝准备离开时,欣欣追了出来:“二哥,晚上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家吗?我想早点见大哥他们。”
“当然可以。”海蓝揉了揉她的头发,“晚点我来接你。”
车子驶出别墅区,海蓝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踏实得很。五年了,从美国回来,经历了父亲去世,看着家人一个个把日子过起来,如今又把妹妹和继母接回来,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心事。
他拿出手机,给海天打了个电话:“大哥,晚上多做点菜,欣欣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知道了,早就给她备着呢。”电话那头传来海天爽朗的笑声,“海丽和海露他们也都等着呢,快点回来。”
“好,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海蓝踩下油门,车子向着家的方向驶去。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他仿佛已经闻到了家里饭菜的香味,听到了海威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家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原来,所谓的归巢,不只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更是回到那些牵挂你、等你回家的人身边。而这份暖意,足以驱散所有跨越重洋的疲惫,让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