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客栈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亮了呼延庆眼中的决绝。九千岁被呼延平一棍扫断马腿,摔落在地,尚未爬起便被补上一棍,当场气绝。领头的一死,官兵顿时乱作一团,有的弃械投降,有的四散奔逃。
“别追了!”呼延庆喝住还要抡棍的呼延平,“先护着娘他们走!”
钢叉山和黑风寨的人马已冲破客栈大门,与残余官兵厮杀在一处。呼延庆趁机指挥众人往外撤,冯氏夫妇紧随其后,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客栈在火光中渐渐坍塌,冯掌柜虽有不舍,却握紧了妻子的手——比起呼延家的恩情,这点家产又算得了什么。
一行人连夜赶往钢叉山,天光大亮时总算抵达。钢叉公主早已率人在寨门等候,见众人平安归来,当即让人备下宴席,算是给这颠沛流离的一家人接风。
山洞里摆开数桌酒席,王秀英、崔氏坐在上首,看着满堂的亲人,泪水涟涟。呼延守用虽虚弱,却难掩激动,拉着呼延庆的手问长问短。呼延平在席间最是活跃,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跟那个碰杯,嘴里还不停念叨:“还是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好,再也不用追着囚车跑了!”
冯氏夫妇站在一旁,有些拘谨。钢叉公主见状,拉着冯冬梅的手笑道:“妹子,你救了我儿的亲人,便是我钢叉山的大恩人,不必见外。”
冯冬梅红了脸,福了一礼:“能报答呼延家的恩情,是民妇的本分。”
席间,呼延庆说起冯掌柜学问好,冯冬梅还懂些武功,钢叉公主当即拍板:“冯掌柜就留下管账,冬梅妹子教女兵武艺,咱们钢叉山正缺这样的人才!”
冯氏夫妇感激涕零,当即应下。
休整了几日,钢叉山一派喜气洋洋。钢叉公主做主,给呼延明和江翠萍办了婚礼。山洞里张灯结彩,虽简陋却热闹非凡。呼延明穿着新衣,红着脸给王秀英和崔氏磕头,江翠萍也依着礼数拜见长辈,惹得众人直笑。
江涛断了腿,被妹妹江翠萍数落了几日,终于悔悟,在席间给呼延庆和赵家庄的人赔了罪,甘愿在山寨里当个小兵,戴罪立功。
这日午后,呼延庆站在山崖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呼延平凑过来:“大哥,想啥呢?”
“在想幽州,”呼延庆道,“爹还在那里等着咱们,呼家的冤屈,也该去了结了。”
呼延平攥紧拳头:“对!等咱们养好了精神,就杀去幽州,找爹一起回京城,把庞文那老贼碎尸万段!”
呼延明和江翠萍也走了过来,江翠萍道:“大哥放心,钢叉山的弟兄们都准备好了,随时能出发。”
呼延庆回头,看着弟弟和弟媳,又望向山洞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暖意涌动。这些日子虽历经艰险,却意外聚齐了失散的亲人,结识了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
“不急,”他笑道,“先让娘和二叔养好身子,咱们也好好准备准备。等开春了,咱们便一路北上,直抵幽州!”
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呼延庆知道,前路依旧漫长,复仇的道路布满荆棘,但只要一家人同心同德,有这些兄弟姐妹相助,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钢叉山的暖阳下,炊烟袅袅,笑语声声。这小小的山寨,成了呼延家暂时的避风港,也孕育着即将燎原的复仇之火。而远在幽州的呼延守信,尚不知晓,他失散多年的妻儿,已在奔赴团圆的路上,正一步步靠近,准备掀起一场荡涤沉冤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