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的命令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激得赵铁柱一个激灵。
控制谷口和仓库?
这可是直接掐住了隐鳞谷的咽喉!
他下意识看向凌薇,对上那双冰封般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赵铁柱压下心头震撼,抱拳领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他明白,从这一刻起,隐鳞谷的天,要变了。
吴昊也深深看了凌薇一眼,没有多问,带着尚有余勇的“暗影队”和部分精锐,毫不犹豫地冲向喊杀声越来越微弱的议事厅方向。
凌薇则留在原地,一边指挥人迅速将石头抬下去找郎中救治,一边冷眼扫过庭院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尤其是苍羽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弯腰,从他怀中搜出一块与自己那枚略有不同、带着血色纹路的鸟形令牌,以及几封密信,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
“清理干净,加强此地的守备。”她对留下的一小队人马吩咐道,声音平稳,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做完这些,她才迈步走向议事厅。
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议事厅外的广场已是一片狼藉,尸体堆积,鲜血将地面染成暗红。
司徒先生的贴身护卫死伤惨重,仅存的几人也是浑身带伤,依托着厅门和残破的窗棂拼死抵抗着最后七八名黑衣死士的疯狂进攻。
吴昊带人赶到,如同生力军般加入战团,很快便将残敌尽数歼灭。
凌薇踏入议事厅。
厅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主位之上,司徒弘瘫坐在那里,脸色金纸,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汩汩冒血,季先生正手忙脚乱地试图为他止血,脸上毫无人色。
司徒弘看到凌薇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震惊,有愤怒,似乎还有一丝……释然?
他张了张嘴,鲜血却从口中涌出,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谷主!”季先生带着哭腔喊道。
凌薇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司徒弘的伤势,心中明了,这已是弥留之际。
那一刀不仅重,恐怕还淬了剧毒。
“谷外骚动已平,刺客首领苍羽伏诛。”凌薇平静地陈述,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谷口及各处要地,为防余孽作乱,我已命赵铁柱暂时接管。”
她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季先生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惊恐。
厅内残存的几名头目也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司徒弘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死死盯着凌薇,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凌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避让,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谷主重伤,谷内不可一日无主。为稳定人心,抵御外敌,凌薇斗胆,在谷主伤愈之前,暂代谷内一切事务。”
暂代?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司徒弘根本不可能伤愈了。
这分明是夺权!
一名忠于司徒弘的老头目忍不住喝道:“凌薇!你……”
他话未说完,凌薇身后,吴昊以及跟进来的“暗影队”成员手已按上了刀柄,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杀气凛然。
那老头目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形势比人强。
苍羽带来的精锐刺客几乎被凌薇独自剿灭,她麾下兵马如今控制着谷内要害,司徒弘又命在旦夕,谁能与她抗衡?
司徒弘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黯淡下去。
他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凌薇,又无力地垂下,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隐鳞谷之主,司徒弘,薨。
大厅内一片死寂。
季先生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凌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沉静如水的威严。
她转身,面向厅内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司徒谷主遭奸人所害,不幸仙逝。此乃我隐鳞谷前所未有之危局!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幽冥阁虎视眈眈,值此存亡之际,我凌薇,受谷主临终所托,不得不担起这副重担!”
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审视与压迫:“诸位皆是谷中栋梁,是愿随我凌薇共渡难关,整肃山河,为司徒谷主报仇雪恨?还是……另有打算?”
她的话给了台阶,也划下了道。
顺者生,逆者亡。
短暂的沉默后,吴昊第一个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属下吴昊,愿奉凌谷主号令,万死不辞!”
“暗影队”成员及厅外属于凌薇一系的士兵齐刷刷跪下:“愿奉凌谷主号令!”
那几名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头目,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也纷纷跪倒在地,表示臣服。
季先生挣扎着爬起来,伏在地上,颤声道:“季……季容,愿听凌谷主差遣……”
凌薇站在大厅中央,接受着众人的跪拜。
窗外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在她身上,素衣染血,却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成功了。
以一场血腥的内乱为代价,她终于将隐鳞谷掌控在手。
但这权力之座,是由无数尸骨垒砌,坐落于万丈危崖之上。
脚下是虎视眈眈的幽冥阁,背后是可能得知消息前来问罪的朝廷,内部还有尚未完全归附的人心。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传令下去,”凌薇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初掌权柄的冷冽,“全谷缟素,为司徒谷主发丧。即日起,隐鳞谷进入战时状态,许进不许出!严查所有与幽冥阁有牵连者!同时,加紧整军备战!”
凌薇走出议事厅,看着谷内忙碌而惶恐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向北方。
司徒弘的“火凤燎原”计划,如今落在了她的手上。
是延续,还是改变?
她握紧了袖中的那几枚令牌。
这北疆的风云,就由她来搅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