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与霜降彼此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皆隐隐浮现出几分凝重之色。
尽管她们与楚卿鸢相处的时日尚不算长,但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伴中,已然对楚卿鸢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楚卿鸢心思细腻,性格执拗,一旦认准了某件事情,便不会轻易回头,更不会轻易放弃......
再加上张大夫与其背后之人接二连三地对谷雨下手,如今这般天赐良机摆在眼前,楚卿鸢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已然到手的机会,就此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霜降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事似的,神色间略带担忧,轻声说道。
“小姐,您说殿下先是急着让祁老回来给您送药,这前脚刚走,后脚又这么急切地让祁老返回营地,莫不是营里出了什么事?”
楚卿鸢秀眉微微一蹙,心中隐隐滋生出不安的情绪,在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
思索片刻后,楚卿鸢果断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谷雨你安心养伤,霜降随我一同前往。”
谷雨一听,心急如焚,差点不顾伤口蹦起来,急切地说道:“小姐,带上奴婢吧,奴婢真的感觉好多了!现在完全可以跟您一起去,保护您呀!”
楚卿鸢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若再乱动,伤口裂开,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乖乖养伤,这是命令。”
谷雨听了,只得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巴巴地坐下,嘴里小声嘟囔着,却也不敢再违抗楚卿鸢的命令。
瞧着楚卿鸢和霜降真的要走,影七在一旁得了霜降一个隐晦的眼神,这才赶忙开口说道。
“楚小姐不必过于忧心,殿下叫祁老回灾民营,实则只是要对病情加重的灾民进行排查而已,并无其他严重的事情发生。”
楚卿鸢微微蹙眉,眼中闪过几分怀疑之色,目光如炬地盯着影七。
“此话当真?你可不要有所隐瞒。”
影七一脸认真,神色诚恳,拱手作揖道。
“千真万确。属下刚从营中回来,对这件事知晓得一清二楚。殿下心系灾民,时刻担忧疫病的病情出现反复,所以才赶忙让祁老回去,再仔细地为灾民们瞧瞧。”
楚卿鸢虽仍心存疑虑,但见影七神色笃定,不似作伪,她轻咬下唇,贝齿在娇艳的唇瓣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那便信你一回。但你需随时将营中情况告知于我,不可有丝毫懈怠。”
影七赶忙应下,转身迈步出了屋,朝着营地的方向快步走去......
楚卿鸢又转身看向谷雨,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好生养着,若有什么事,即刻让霜降第一时间来报。切不可逞强,知道吗?”
谷雨乖巧地点点头,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楚卿鸢,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楚卿鸢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色,抬步出了屋。
霜降与谷雨对视一眼,随后匆忙跟上......
天空中阴云密布,宛如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楚卿鸢心中纷乱如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理不清,剪还乱。
角落里的老槐树孤零零地伫立着,光秃秃的枝桠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痛苦地挣扎。
偶尔有几片干枯的叶子被狂风无情地卷上半空,在空中无力地打着旋儿,最终又无可奈何地飘落,结束了短暂而凄美的旅程......
方才影七递上的纸条还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纸张微微有些扎手,仿佛在提醒着她当下局势的复杂。
楚卿鸢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霜降说道:“走吧,陪我去找裴先生。”
霜降默默地跟着楚卿鸢走出院子,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小姐去找裴先生做什么?”
“去找裴先生问些事情,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家殿下吧?”
楚卿鸢说着,回头瞥了霜降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与警告。
霜降的脸瞬间一红,忙不迭笑道:“小姐说笑了,奴婢自然不会。”
两人一路无言,脚步匆匆,很快便来到了裴先生现在的住处。
前几日,楚卿鸢去找裴先生时,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和影卫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楚卿鸢觉得如此安排多有不妥,便特意去找了楚廷,将裴远妥善地安排到了楚廷院子的厢房里......
楚卿鸢轻轻叩响房门,敲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片刻后,裴远打开门,见是楚卿鸢,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侧身请她二人入内。
“裴先生,今日张大夫的幕后之人送来了这个字体,先生见多识广,可否帮我想想办法,从这字迹中寻出些线索?”
楚卿鸢开门见山地问道,神色凝重,将手中的纸条递向裴远。
裴远伸手接过纸条,将纸条置于眼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
随着视线的移动,裴远的眉头渐渐拧紧......
过了好一会儿,裴远缓缓开口:“这字迹乍看之下,似是平平无奇,但仔细观察,笔锋转折处却透着一股独特的劲道,宛如隐藏在暗处的锋芒。应是练过某种特殊笔法之人所写。只是仅从这几个字,要想精准判断对方的身份,实非易事。”
楚卿鸢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但仍怀揣着一丝希望,不死心地追问。
“先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如从这笔法的独特之处,能否推测出对方大概的身份范围?”
裴远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这种笔法刚劲中又隐隐带点阴柔,刚柔并济,通常习武之人不会采用如此笔法,相较之下,更像是文人墨客或谋士所用。而且,能驱使张大夫这般听话行事的,其身份定然不低,绝非泛泛之辈。”
楚卿鸢眼睛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先生可有怀疑的对象?”
裴远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遗憾,将字条轻轻还给楚卿鸢,“在下不知。目前仅从这几个字,实在难以推断出具体人物。”
楚卿鸢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便调整了情绪,接着问道。
“那先生以为明晚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