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心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什么《地元蕴窍法》的滑溜,什么《星辰引窍法》的飘逸,在求生本能面前都是渣!他现在纯粹是靠着一股“不想变成魔粪”的信念,以及腰间那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罢工的暖阳玉腰托支撑,在覆盖着冰雪碎石的谷地里上演真人版《神庙逃亡》。
身后是轰隆隆的巨响和李锐剑气爆鸣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聚合魔那令人SAN值狂掉的混乱嘶吼。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李锐被那巨大的触手捏碎,或者看到那布满眼睛的丑脸贴到自己背后。
“李兄!顶住啊!我回去就叫灵溪公主给你立生祠!”张玄心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过一个陡坡,一边在心里疯狂给李锐打气。
暖阳玉腰托的“嘎吱”声越来越响,传来的暖流也变得时断时续,忽冷忽热,仿佛一个垂死病人在做最后的挣扎。玉质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点。
“兄弟!坚持住!回去我给你找最好的玉匠修补!用金线镶起来!”张玄心对着腰托许下空头支票。
也许是支票起了作用,腰托发出一声悲壮的“嗡鸣”,暖流竟然又稳定了一丝,支撑着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冰谷,一头扎进了来时的那片鬼爪枯木林。
刚进林子,就听到身后冰谷方向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鸣,紧接着是聚合魔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以及李锐一声压抑的闷哼!
张玄心心里一沉。李锐不会……
他不敢细想,咬着牙,拼命往营地方向跑。现在回去就是送双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消息带回营地!
就在他亡命狂奔之际,前方枯木一阵晃动,周一连滚带爬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脸上毫无血色,怀里还死死抱着他那本笔记本。
“张……张郎中!您……您还活着!太好了!”周一看到张玄心,差点哭出来,“李……李大人他……”
“李兄断后,情况不明!”张玄心语速极快,“别废话!快回营地!”
他一把拉住腿软得快要站不住的周一,继续狂奔。暖阳玉腰托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暖流彻底消失,玉质变得冰凉,上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它终于还是在这场极限测试中英勇“就义”了。
“兄弟!你走得好惨啊!”张玄心感觉自己的老腰和老臀瞬间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撑,熟悉的酸胀刺痛感再次袭来,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了。
两人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营地模糊的轮廓。而身后,那聚合魔的恐怖威压似乎并没有追来,只有冰谷方向依旧传来隐约的轰鸣和咆哮。
“快!快禀报将军!”张玄心几乎是拖着周一冲进了营地。
营地里的士兵看到他们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是张玄心嘴角带血、腰间玉托碎裂、气息萎靡的样子,都是大吃一惊。
秦将军闻讯快步从主帐中走出,看到张玄心的惨状,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李锐呢?”
张玄心喘着粗气,也顾不上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龇牙咧嘴),快速将遭遇聚合魔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怪物由无数魔胎碎片和影魔聚合而成,实力恐怖,李兄断后,生死未卜……我们必须立刻准备应对!”张玄心最后总结道,感觉自己的腰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秦将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聚合魔……果然出现了。”他立刻下令,“全军最高警戒!启动所有防御阵法!斥候全部撤回!立刻向玉京城发最高紧急军情!”
整个营地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紧张地运转起来。
张玄心被士兵扶到军医帐中处理伤势。脱下星辉蛛丝甲,只见后背一个清晰的、散发着邪气的黑色掌印(触手印),周围的皮肤都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败色。军医看得直嘬牙花子,用特制的药膏和驱邪符水小心处理。
而当他解下那已经彻底黯淡、布满裂纹的暖阳玉腰托时,军医和周围的士兵都沉默了。
这玉托……明显是承受了它这个价位不该承受的压力啊!中间甚至有点熔化的痕迹?苏少主这礼物,送得真是……物尽其用。
张玄心看着这块“功成身碎”的腰托,心情复杂。虽然它最后嘎吱乱响,但确实救了他的老腰和老命。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堆碎片收集起来,用一块布包好,准备有机会的话……看看能不能返厂维修?
处理完伤势,服下丹药,张玄心感觉稍微好了点,但腰臀处的旧伤在新伤和过度透支下,又开始隐隐作痛。没有腰托的日子,真是度秒如年。
他走出军医帐,看着营地外围匆忙加固的防御工事和闪烁起的阵法光芒,心情沉重。那聚合魔的实力远超想象,李锐生死未卜,营地能挡住它吗?
就在这时,他肩膀一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是小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空间跳跃回来了,正用脑袋蹭着他的脖子,似乎在安慰他。
张玄心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叹了口气。
“张郎中,”周一抱着笔记本,怯生生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后怕,“下官……下官刚才匆忙记录了一下那聚合魔的能量波动特征,似乎……似乎与古籍中记载的某种‘深渊投影’或‘邪神子嗣’的特征有部分吻合,但又不完全一样……它更像是一个……强行催生出来的、不完整的聚合体。”
不完整的聚合体?张玄心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魔胎碎片还不够?或者……缺少了鸦组织寻找的那个“共鸣石”?
如果真是这样,那必须在它变得完整之前干掉它!
可是,怎么干?拿什么干?靠他现在这残血状态、一个吓破胆的书呆子、一群普通士兵和一个生死不明的剑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块依旧死寂的板砖。
板砖兄,关键时刻,你能不能给点力啊?哪怕再给我来个“屁屁开花”按摩呢?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怀里的笔记本,极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