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扇由两点昏黄灯火强行撕开、在幽冥最深处摇曳挣扎的光影门户,此刻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破布,疯狂地扭曲、折叠、向内塌陷!边缘的光影剧烈地明灭闪烁,发出濒临崩溃的“滋滋”声。
无数条粘稠、冰冷、散发着墨臭与死亡判决气息的黑色丝线,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群,从门户急速缩小的缝隙中疯狂地钻探进来!它们扭动着,嘶鸣着(一种无声却能刺穿灵魂的尖啸),贪婪地扑向门内亡命奔逃的纸马和陈七童!
纸马的速度已经催发到了极致!它雪白的身躯在身后留下道道残影,四蹄踏在翻滚的、如同墨汁沼泽般的黑暗虚空中,每一次蹬踏都带起圈圈粘稠的涟漪。
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纸身,在剧烈的高速奔驰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呻吟,脖颈处被鬼差惨白光柱轰击出的焦黑窟窿边缘,深红的妖篾骨裸露着,闪烁着一种内敛却无比灼热的暗红血芒,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无孔不入的阴寒侵蚀。
七童小小的身体死死趴在纸马背上,冰冷光滑的纸面硌得他生疼。口鼻间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撕扯着疼痛的胸腔。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铁箍,紧紧勒着他的心脏。
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如同万丈冰渊倾覆般急速逼近的恐怖气息——冰冷、粘稠、带着浓烈的墨臭和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死亡判决!
那惨白的骷髅灯光,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扭曲的门户光影,将一片惨淡绝望的死白色,死死钉在他和纸马急速移动的背影上!
“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小小的脑海里疯狂回荡。
嗤嗤嗤——!
数条速度最快的墨色丝线终于追及!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带着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束缚之力,瞬间缠绕上纸马的后蹄!冰冷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让纸马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鸣!
它奋力挣扎,后蹄狂暴地蹬踏,震碎了几根墨线!但更多的丝线如同附骨之疽,源源不断地缠绕上来,勒紧了马腿,攀上了马腹,甚至有一条如同冰冷的毒蛇,闪电般窜向马背上七童的脚踝!
“啊!” 冰冷的缠绕感瞬间传来,一股阴毒的力量如同冰针般刺入!七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感觉半边身体瞬间麻木僵硬!
“唏律律——!!!”
纸马感受到了七童的危机和身上不断增加的束缚,那两点猩红的眼眸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炽烈光芒!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亢、都要暴烈、充满了无尽悲愤与不屈的嘶鸣,如同濒死巨龙的咆哮,轰然炸响!
这嘶鸣不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一种宣言,一种向这无情幽冥、向那索命鬼差发出的、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抗争!
随着这声震彻灵魂的嘶鸣,纸马体内那深红的妖篾骨,如同被彻底点燃的薪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暗红血光!这血光不再局限于脖颈的伤口,而是瞬间蔓延至它的全身!
雪白的纸张在这血光的映照下,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琉璃,清晰地映照出内部那由无数根深红篾片构成的、充满了不屈意志的骨架脉络!每一根篾片都在燃烧!都在释放着源自陈三更半条残命、源自七童童子精血、更源自纸马本身那点通灵“灵性”的最后光辉!
轰!
狂暴的血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纸马燃烧的身躯中轰然爆发!那些缠绕在它后蹄、马腹上的墨色丝线,如同遇到骄阳的霜雪,瞬间被灼烧得焦黑、寸寸断裂、化作飞灰!扑向七童脚踝的那条墨线,也在距离肌肤仅剩毫厘的瞬间,被这股爆发的血色洪流狠狠冲散!
燃烧!
纸马在燃烧!
不是火焰,而是生命!是魂灵!是它由竹篾纸张构成的存在本源,在这一刻,为了背上那个赋予它“点睛”、将它拖入这幽冥绝境、却又让它短暂拥有了“生命”意义的孩子,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最彻底的燃烧!
代价是惨烈的。
它雪白的纸身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在血光的冲击下迅速扩大、蔓延!如同精美的瓷器被重锤砸击,大块大块的“皮肤”开始剥落、碎裂,化作片片苍白燃烧的飞灰,消散在身后粘稠的黑暗中!露出下面更深层、同样在燃烧着暗红血光的妖篾骨!它的速度因为这种自毁式的爆发而再次飙升,但它的形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
“马儿……” 七童趴在剧烈燃烧、形体崩解的马背上,小手死死抓住那依旧乌黑油亮、此刻却仿佛也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鬃毛。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不懂什么叫魂灵燃烧,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伙伴那急速流逝的生命力,能感受到它那决绝的、不惜一切也要护住他的意志!一种比恐惧更深沉、更尖锐的痛苦,狠狠攫住了他小小的心脏。
“别……别烧了……马儿……”
纸马没有回应。它那高昂的、正在燃烧的头颅,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翻滚的、更加深邃恐怖的黑暗。
那片黑暗,便是引魂盘所指、瞎婆所言、这幽冥路上唯一可能的“节点”——忘川河畔!只有到了那里,或许才有一线渺茫生机!它用燃烧的头颅,用崩解的身躯,用最后的意志,驮着背上的孩子,朝着那绝望中的希望,亡命冲刺!
身后,那扇光影门户终于彻底扭曲、收缩、化作一点微不可察的昏黄火星,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门户消失的瞬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带着滔天怒意的恐怖气息,如同挣脱了最后束缚的洪荒巨兽,轰然降临!
惨白的骷髅灯光芒大盛,瞬间照亮了一大片粘稠的黑暗!那黑袍鬼差的身影终于完全挤入了这片空间!宽大的黑袍如同垂天之翼,无声地鼓荡着!它那只白骨利爪提着惨白的骷髅灯,另一只同样只剩下森森白骨的爪子高高扬起!爪尖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墨汁般的死亡气息!
它空洞的眼窝里,那两点惨绿的火焰疯狂跳动,死死锁定前方那匹正在燃烧崩解、却依旧亡命狂奔的纸马,以及马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股无形的、绝对冰冷的死亡判决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笼罩下来!
七童只觉得灵魂深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如同冰层碎裂的脆响!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无法抗拒的虚弱感和剥离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什么最根本的东西,正在被强行抽离!
“吼——!”
鬼差发出一声无声却直接撼动灵魂的咆哮!它那只缭绕着浓墨死亡气息的白骨利爪,朝着前方虚空,狠狠一抓!
嗤啦——!
前方的黑暗虚空,如同脆弱的布帛,被硬生生撕裂开五道巨大的、闪烁着粘稠乌光的恐怖裂痕!裂痕如同五条来自地狱的深渊巨口,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绝对死亡气息,朝着燃烧的纸马和七童,当头罩下!裂痕所过之处,连那翻滚的黑暗都仿佛被冻结、湮灭!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这是来自阴差最本源的勾魂之力!是死亡的具象!
纸马那两点燃烧到极致的猩红眼眸,猛地锁定了那当头罩下的五道死亡裂痕!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的、近乎冰冷的平静,以及一种……早已准备好的决绝!
它不再试图闪避!甚至不再加速!
就在那五道死亡裂痕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
纸马燃烧的身躯猛地一个极其怪异的、近乎自毁的急停!四蹄如同生了根,狠狠“钉”在了粘稠的黑暗虚空之中!巨大的惯性让它本就崩解的身躯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大块燃烧的纸片和篾骨碎片如同烟花般向后爆射!
它将背上小小的七童,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前方那片翻滚的、忘川河畔的深邃黑暗,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抛了出去!
“走——!!!” 一个无声的、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七童灵魂深处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守护,瞬间灌入他即将被死亡意志冻结的意识!
七童小小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着,朝着那片未知的黑暗翻滚着飞去!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纸马那燃烧着暗红血光、正在急速崩解的残躯,猛地人立而起!它高昂着那几乎只剩下深红妖篾骨的头颅,朝着当头罩下的五道死亡裂痕,朝着那提着惨白骷髅灯、散发着无尽死亡气息的黑袍鬼差,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辉煌壮烈的一声——
咆哮!
那不是马嘶!那是混合了篾骨燃烧的爆裂声、纸张碎裂的悲鸣、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不屈意志的、震彻幽冥的终极怒吼!
轰——!!!!
无法形容的撞击!
暗红如血的毁灭光焰与惨白冰冷的死亡墨痕,如同两颗来自不同世界的毁灭星辰,在七童身后那片粘稠的黑暗中轰然对撞!狂暴到极致的能量乱流瞬间爆发!形成一个短暂却无比刺目的、红白交织的毁灭光球!
光球急剧膨胀,吞噬了纸马最后的残躯,吞噬了那五道恐怖的死亡裂痕,甚至短暂地逼退了那惨白的骷髅灯光!
毁灭的光与影中,七童似乎看到,那匹由他亲手扎出、点睛入幽冥的纸马,在彻底化为飞灰前的最后一瞬,那两点猩红的眼眸,如同两颗永不熄灭的血色星辰,穿透了毁灭的能量乱流,穿透了无尽的幽冥黑暗,遥遥地、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解脱,有守护,有完成使命的平静,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的温柔。
然后,一切都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吞噬。
“马儿——!!!”
七童的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抛掷力量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推动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无助地坠向那片翻滚着更加浓稠、更加死寂的忘川黑暗深处!
---
破败冰冷的茅屋内。
火塘之上,那两点由混合精血与铜钱煞阵凝聚而成的粘稠昏黄光点,在墨绿色光圈的环绕下,正散发出一种穿透阴阳界限的、令人心悸的指引之力。
陈三更和瘸叔死死盯着那两点昏黄光点,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陈三更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的脸上,此刻更是毫无人色,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祈求。
瘸叔那只独眼也布满了血丝,牙关紧咬,腮帮子的肌肉高高鼓起,握着柴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如蚯蚓。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钝刀割肉。
突然!
端坐于火塘边的瞎婆,佝偻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她那张枯槁惨白的脸庞瞬间扭曲,深陷的眼窝下,那纯粹漆黑的“眼窝”如同沸腾的墨池般疯狂地波动、翻涌!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里面激烈地冲撞、撕扯!
“噗——!”
一大口粘稠得如同黑油、散发着浓烈腐朽墓穴气息的黑色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这黑血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便如同活物般剧烈地扭曲、挣扎,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怨灵在其中尖啸!
黑血喷溅在冰冷的地面和旋转的墨绿色光圈上,光圈的光芒瞬间剧烈地明灭闪烁,发出“滋滋”的、如同强酸腐蚀般的恐怖声响!
“瞎婆!” 瘸叔惊骇欲绝,下意识就要扑过去。
“别动!” 陈三更嘶哑地低吼,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冷静。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火塘中央那两点昏黄光点!只见那两点光点在黑血喷溅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油灯火焰,猛地剧烈摇曳起来!
光芒急速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同时,那环绕着光点的墨绿色光圈,转速陡然加快,发出刺耳的嗡鸣,光圈上流转的符文变得极其不稳定,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解!
“七童……遇险了……那马……那马在拼命!” 陈三更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绝望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他猛地看向自己刚刚割开、还在缓慢渗血的手腕伤口,又看向那个盛放他们混合精血的粗陶碗——碗底还残留着一层粘稠的暗红血痂!
没有一丝犹豫!陈三更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光芒!他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抓起那个粗陶血碗,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嚓!
粗陶碗应声而碎!尖锐的碎片四散飞溅!碗底残留的粘稠血痂和碎片混合在一起!
“老鬼!你疯了?!” 瘸叔惊怒交加!
陈三更对瘸叔的怒吼充耳不闻!他如同疯魔一般,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抓起一块沾满了粘稠血痂的、边缘锋锐的粗陶碎片!没有丝毫迟疑,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锋锐的碎片边缘,狠狠地、再次割向自己左腕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噗嗤!
伤口被更深地割开!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滚烫、带着生命最后精华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陈三更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但他枯瘦的手却异常稳定,将喷涌的鲜血,精准无比地甩向火塘中央那两点剧烈摇曳、即将熄灭的昏黄光点!
“燃啊!给我燃起来——!!!” 他嘶哑的咆哮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鸣,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滚烫的精血如同甘霖,泼洒在那两点粘稠昏黄的光点之上!
嗤——!!!
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爆响轰然炸开!那两点即将熄灭的昏黄光点,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暗黄色光芒!光芒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琥珀,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一种焚尽生命的悲壮!
这光芒瞬间冲破了墨绿色光圈不稳的束缚,形成两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强大引魂之力的暗黄光柱,猛地射入虚空,仿佛要穿透这茅屋的屋顶,射向那不可知的幽冥深处!
“呃啊——!!!”
几乎在光柱爆发的同一刹那!端坐于火塘边的瞎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她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猛地向后弓起!
深陷的眼窝下,那纯粹漆黑的“眼窝”如同破碎的墨玉般剧烈地波动、崩裂!粘稠的黑血混合着某种更加深邃、更加污秽的黑色物质,如同泉涌般从她七窍之中狂喷而出!她枯槁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灯……引……接……住……”
瞎婆破碎的声音,混合着黑血涌动的咕噜声,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燃烧灵魂般的最后意志,清晰地传入陈三更和瘸叔的耳中!
她那双正在崩裂的纯粹漆黑“眼窝”,死死地“盯”着火塘中央那两道冲天而起的暗黄光柱,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献祭的专注!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震颤的巨响,仿佛从遥远的幽冥深处、透过那两道暗黄光柱传递而来!
火塘中央,那两点粘稠昏黄的光点猛地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光屑!整个墨绿色的光圈连同那几枚古老的铜钱,也在同一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幽绿的荧光消散!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纸灰焦糊、以及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亘古地底的悲怆气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猛地从爆裂的中心横扫而出!
陈三更和瘸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土墙上,又软软地滑落在地!
陈三更眼前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感觉生命正在急速地从手腕的伤口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流逝。他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瞎婆那声“接住”,只有那爆裂的光点,只有那席卷而来的、带着纸灰焦糊和悲怆气息的冲击波……
也就在这气息席卷而来的瞬间!
在茅屋角落,在那冰冷坚硬的土炕之上——
那个一直蜷缩着、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脸色苍白如纸的瘦小身影,那双始终空洞茫然的灰白眼眸,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
这一次,那灰白的眼眸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死寂和茫然。
而是清晰地倒映出两点……正在急速放大、带着无尽粘稠昏黄光芒、仿佛穿越了阴阳界限而来的……
燃烧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