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飞狐峪大营,帅帐。

空气凝滞得如同沉入水底的巨石,浓烈的药味与血腥气交织,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者的心头。巨大的牛油灯盏燃烧着,火光在帐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阴影。角落里,药炉依旧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带着苦涩的味道,弥漫在死寂之中。

萧景琰躺在软榻上,素白的中衣衬得他脸色近乎透明,唇上干裂的细纹如同蛛网。高热虽被那凶险的“盐酒焚邪”之法暂时压下,不再如同灼人的烙铁,却化作一种更深的、从骨髓里渗出的冰冷潮气,缠绕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微弱而艰难,带着细微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嘶鸣。他紧闭着双眼,长睫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仿佛沉入了无边的深海,又仿佛在与无形的死神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王天佑如同枯守的老树,盘坐在榻前蒲团之上。他双目微阖,枯瘦的手指却始终虚搭在萧景琰冰冷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脉搏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那脉象,细、涩、迟,如同在厚厚的冰层下艰难流淌的暗流,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这位杏林泰斗绷紧的心弦。他不敢有丝毫松懈,那被强行逼退的瘟毒如同蛰伏在深渊的恶兽,随时可能反扑。元气大伤,油尽灯枯——这八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锁住了帅帐内所有人的咽喉。

赵冲如同一尊铁铸的门神,矗立在软榻左侧。他卸去了沉重的铠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但魁梧的身躯依旧散发着山岳般的压迫感。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榻上那微弱起伏的胸膛,仿佛要用目光将那缕生机牢牢钉住。他脚下的金砖地面,已被他无意识踱步磨得发亮,每一圈都刻满了焦灼与无能为力的狂怒。

周振武则坐在帅案之后。这位老帅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皱纹如同刀刻。面前摊开着最新的军报,墨迹未干,带着北境凛冽的风沙气息。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却空洞无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案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笃笃声。飞狐峪前线狄兵虽因野狼谷大火和血狼骑后军受挫而攻势稍缓,但压力丝毫未减。更棘手的是,军中瘟疫余波未平,流言如野草般悄然滋生。而这一切,都需要他这个前线主帅独自支撑,却无人能与他分担那份压在帝国脊梁上的千钧重担。他看了一眼榻上无声无息的帝王,又看了一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军务,一股深沉的疲惫与悲怆几乎将他淹没。

林岳的身影如同一抹沉默的青烟,立在帅帐最边缘的阴影里。他低垂着眼帘,看似平静,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脑海中,无数条来自“孤雁”的密报正在飞速交织、分析。金狼王庭内部的裂痕正在扩大,阿史那·咄吉的野心已如燎原之火。通海号在帝都和北地的触角虽被斩断不少,但核心依旧深藏……每一条情报都至关重要,都可能成为撬动战局的支点。然而,这些冰冷的字句,此刻却无法穿透帅帐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无法唤醒榻上那位能赋予它们雷霆之威的帝王。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

渊墨,是帐内唯一“动”的存在。他无声地侍立在萧景琰榻尾的阴影中,宽大的墨色斗篷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光线。他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却又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那双从斗篷阴影下露出的眼睛,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视着帐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细微动作、甚至每一次呼吸的深浅。任何一丝可能惊扰到榻上之人的异动,都将在瞬间迎来他无声无息的雷霆抹杀。他便是帝王沉睡时最沉默也最致命的屏障。

时间,在帅帐这方寸之地,流淌得异常粘稠而缓慢。每一次药炉沸腾的咕嘟声,每一次萧景琰微弱艰难的呼吸声,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千里之外的帝都,养心殿。

气氛同样凝重,却弥漫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暗流汹涌的肃杀。

沈砚清端坐于御案之后,代替御驾亲征的帝王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他清俊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唯有一双锐利的鹰眸深处,沉淀着冰封般的警惕。御案一角,静静躺着那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天子剑,以及半枚冰冷的虎符。这权力如山,却也烫手如烙铁。

“沈大人!” 兵部右侍郎王焕之步履匆匆踏入殿内,脸色铁青,双手呈上一份加急文书,“北境八百里加急!飞狐峪军报!还有……孙院正密函!”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沈砚清心头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稳地接过。他先展开军报,目光如电般扫过。周振武的字迹刚劲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禀报着前线狄兵攻势虽缓未停、瘟疫余波难平、军心浮动等情状。字里行间,只字未提陛下龙体!这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信号!

他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惊涛,迅速展开孙思邈的密函。信纸上是孙思邈特有的、带着药草气息的瘦金体,字字如针,刺入沈砚清眼中:

“陛下染‘黑死瘟’,邪毒入血,元气大伤,危殆!赖险法暂遏,然龙体孱弱,如风中残烛,再难经波折!万望沈公坐镇中枢,隔绝风雨,静待天时!切切!”

染瘟!危殆!风中残烛!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砚清的心脏!他捏着信纸的手指瞬间失血般苍白,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陛下……竟至如此境地!

但他不能乱!他是陛下留在帝都的定海神针!是帝国中枢最后的屏障!

沈砚清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将密函凑近烛火,看着那写满噩耗的纸张在跳跃的火焰中迅速蜷曲、焦黑、化为飞灰。灰烬飘落,如同帝国此刻飘摇的命运。

“王侍郎,” 沈砚清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此报,列为绝密。除你我之外,不得入第三人耳!违令者,斩!”

“下官……明白!” 王焕之被沈砚清瞬间恢复的冰冷镇定所慑,连忙躬身应诺,额头渗出冷汗。

“传令枢密院,按周帅所请,加急调拨河西、陇右后备军械粮草,走‘苍鹰道’,务必十日内抵达飞狐峪!户部所筹‘平虏捐’物资,优先保障北境!告诉陈文举和张清,江南再哭穷,本官就请天子剑去跟他们‘讲道理’!” 沈砚清语速极快,条理清晰,一道道指令带着铁血的味道。

“遵命!” 王焕之肃然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 沈砚清叫住他,眼神锐利如刀,“通海号逆案,刑部、都察院那边,进展如何?本官要的‘大鱼’,可有眉目?”

王焕之面露难色:“回大人,线索……在云州‘隆昌票号’掌柜暴毙处彻底断了。其上线如同人间蒸发。刑部正在全力排查所有与其有过接触的北地豪商,但……阻力甚大。某些朝中官员,似乎也……”

“阻力?” 沈砚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不含一丝笑意,只有凛冽的杀机,“告诉刑部吴尚书和都察院张总宪,本官给他们三天!三天之内,若还挖不出那藏在帝都的硕鼠头子,提头来见!本官的天子剑,许久未曾饮血了!至于那些‘阻力’……一并记下名字!”

“是!下官即刻去办!” 王焕之被沈砚清话语中的血腥气惊得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迟疑。

王焕之刚退下不久,殿外便传来宦官尖细的通传:“启禀沈大人,内阁首辅李辅国李大人、户部尚书陈文举陈大人、礼部尚书李新李大人……联袂求见!”

沈砚清眼中寒光一闪。来了!果然来了!陛下病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这些嗅觉灵敏的“硕鼠”,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整了整并无一丝褶皱的紫色官袍袖口,端坐如松,声音平静无波:“宣。”

殿门开启,以首辅李辅国为首的三位重臣鱼贯而入。李辅国年过六旬,须发花白,面容清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户部尚书陈文举脸色依旧带着户部特有的“钱粮焦虑”的苍白。礼部尚书李新则是一贯的道貌岸然。

三人行礼完毕,李辅国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沈尚书,北境战事胶着,陛下御驾亲征,身系天下之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政不可一日不决。老朽等忧心国事,更忧心陛下龙体劳顿。不知……近日可有陛下确切的旨意或平安信传来?”

陈文举紧接着道:“是啊,沈尚书。江南‘平虏捐’推行艰难,世家大族怨声载道,皆言北境战事靡费无度,却不见成效。若无陛下亲笔旨意或捷报安抚,恐……恐生民变啊!” 他话语中“靡费无度”、“不见成效”几个字咬得极重。

李新则是一副忧国忧民状:“沈尚书,礼部近日收到多地学政奏报,士林之中,对陛下久离中枢、前线凶险颇有微词,更有甚者,妄议陛下……轻涉险地,置国本于不顾!此等流言,有损陛下圣德,动摇国本,不可不察啊!”

三人话语看似忧国忧民,实则步步紧逼,句句诛心!核心只有一个:陛下情况到底如何?前线是否真的糜烂?你沈砚清一个吏部尚书,有何资格总摄大权?

沈砚清静静听着,脸上古井无波。待三人说完,他才缓缓抬起眼帘,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三人,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首辅大人忧心国事,拳拳之心,本官感同身受。陛下天威所向,北境战局,自有周帅运筹帷幄。陛下日前有亲笔手谕至,”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深意地掠过三人瞬间变化的脸色,“陛下言道:北狄猖獗,跳梁小丑,覆灭在即!令本官坐镇中枢,统筹粮秣,安抚地方,静待王师凯旋!凡有懈怠推诿、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者,无论品阶勋爵,本官持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他拿起御案上那柄寒光四射的天子剑,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剑鞘,动作优雅,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至于江南民变?陈尚书,本官记得,张清张侍郎持陛下尚方剑,正在江南督办‘平虏捐’。若有世家大族敢抗旨不遵,煽动民变……正好,本官正愁这天子剑久未出鞘,恐钝了锋芒!”

他的目光转向钱谦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李尚书,士林清议?很好。烦请李尚书将那些妄议君上、动摇国本的‘名士’名单,一一列明,呈报于本官。本官倒要看看,是谁的舌头,比陛下的天子剑更硬!待陛下凯旋,正好用这些人的项上人头,祭我大晟得胜之旗!”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

没有一句提及陛下病危,却用“亲笔手谕”、“王师凯旋”、“天子剑”、“先斩后奏”、“祭旗”等词,构筑了一道无形的、充满铁血杀伐的铜墙铁壁!

李辅国三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沈砚清的强硬与杀伐决断,远超他们预料!那柄横在御案上的天子剑,更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沈尚书息怒!老朽……老朽等绝无质疑陛下之意,只是忧心国事……” 李辅国连忙躬身,语气软了下来。

陈文举和李新也连忙附和,额角冷汗涔涔。

“忧心国事,自当恪尽职守。” 沈砚清放下天子剑,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番杀气腾腾的话并非出自他口,“北境粮秣军械,本官已严令调拨。江南‘平虏捐’,陈尚书当全力配合张清。士林流言,就劳烦钱尚书肃清了。若无他事,三位大人,请回吧。”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李辅国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告退。走出养心殿,被殿外微凉的夜风一吹,才惊觉后背官袍已被冷汗浸透。沈砚清那双冰冷锐利的鹰眸和那柄寒气森森的天子剑,如同噩梦般烙印在他们心头。这位年轻的吏部尚书,比他们想象的……更狠!更难缠!

殿内,沈砚清放下茶盏,脸上那强装的镇定与杀伐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忧色。他望向北方的夜空,那里星辰黯淡。陛下……您一定要撑住!

飞狐峪,前线壁垒。

寒风如同裹着冰碴的刀子,刮过残破的垛口,发出凄厉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未散尽的焦糊味。巨大的新式炮车投出的火油弹,在远处大晟军阵中炸开,腾起数团狰狞的火球,映照着壁垒上守军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

周振武披着厚重的铁甲,甲叶上布满了刀痕箭孔和干涸发黑的血迹。他如同磐石般矗立在最险要的隘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狄兵。狄兵今日的攻势又变得异常凶猛,仿佛要将野狼谷受挫的怒火尽数倾泻于此。

“顶住!弓弩手!给老子射!射死这帮狄狗!” 周振武的吼声如同受伤猛虎的咆哮,在风声中传开。

箭雨如蝗,滚木礌石轰然砸落。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炮弹爆炸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喧嚣。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被同袍拖下火线,留下新的空缺迅速被补上。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城墙。

一份染血的战报被亲兵送到周振武手中。他匆匆扫过,是后方某处营寨因流言发生小规模骚乱,已被弹压。他眉头紧锁,猛地将战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混账东西!陛下在前方……陛下……” 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如同鱼刺般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重而痛苦的喘息。他不能提!一个字都不能提!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都必须死死压在心底,化作支撑这摇摇欲坠防线的最后支柱!

他布满老茧的大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城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大营帅帐的方向,尽管隔着重重营垒什么也看不见。陛下……老臣……快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周振武身侧,正是林岳。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周帅,刚得‘孤雁’密报!阿史那·咄吉与秃鹫部残余势力接触频繁!金狼王庭内部裂痕已现!颉利似有抽调‘血狼骑’一部回王庭弹压之意!此乃良机!”

周振武布满血丝的眼中猛地爆出一丝精光!内部生变?抽调主力?这确实是天赐良机!若能抓住时机反攻……然而,这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眼前残酷的现实和帅帐中那沉重的阴影无情击碎。

反攻?拿什么反攻?士气低落,瘟疫余悸未消,军心浮动……最关键的是,那面能凝聚一切力量、赋予将士们无上勇气与信念的龙旗……如今却黯淡在死亡的边缘!

巨大的憋屈和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周振武的心脏。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知道了!” 周振武的声音嘶哑而压抑,充满了不甘与痛苦,“传令各营,严守阵地!不得妄动!待……待命!” 他将“待陛下旨意”硬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冰冷的“待命”。

林岳看着周振武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血丝和痛苦,心中了然。他默默点了点头,身影再次融入城墙的阴影之中,继续去编织他那张无形的网。机会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滋味,比刀割更甚。

帅帐内。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药炉的沸腾声和那微弱艰难的呼吸声,标记着生命的流逝。

萧景琰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冰冷的黑暗沼泽里。意识如同破碎的浮萍,时而沉沦,时而挣扎着浮起一丝微光。

无数混乱而可怖的幻象撕扯着他:

敕勒川的烈焰灼烧着他的灵魂,无数焦黑的牛羊骸骨在火中哀嚎。

云州城焦土之上,倒毙的妇孺向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无声地质问。

野狼谷冲天的大火中,扭曲的人影在烈焰里舞蹈,发出非人的尖笑。

更深处,是无边无际的粘稠黑暗,无数只细小的、散发着腐臭的暗红色蛊虫,如同潮水般涌来,要钻入他的口鼻,啃噬他的骨髓!那是瘟疫的化身!

而在这片黑暗与毁灭的中央,阿史那·颉利那狰狞的脸孔悬浮着,发出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狂笑!

痛苦!冰冷!窒息!绝望!

他想怒吼,喉咙却被无形的粘稠物堵住。

他想挣扎,四肢却被冰冷的锁链禁锢。

就在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和蛊虫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点微弱的金光,刺破了厚重的黑暗!

那金光来自于……他的胸口?不,是更深的地方!来自于血脉深处!

一股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无尽的冰封与侵蚀下,猛地苏醒了一丝!那是他强行穿越时空壁垒、融合两世灵魂所带来的、远超常人的顽强意志!是身为帝王、背负万民所系的不屈信念!

“朕……乃大晟天子……萧景琰!”

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他混沌的意识深处炸响!

“魑魅魍魉……瘟神毒蛊……给朕……滚开——!!!”

轰——!

意念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意识中的黑暗!那些撕咬的蛊虫发出凄厉的尖啸,在金光中化为飞灰!颉利狰狞的脸孔扭曲着,被强行驱散!冰冷的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融!

现实中的帅帐内。

一直如同石雕般守在榻前的孙思邈,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震!他豁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搭脉之处!

软榻上,萧景琰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如同枯木逢春,陡然间变得……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细弱,却不再飘忽欲断,而是带着一种沉凝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脉……脉象!” 王天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的哽咽,“陛下……陛下心脉……复苏之兆!”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帅帐!

赵冲猛地抬头,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

周振武敲击桌案的手指骤然停滞!

林岳霍然从阴影中踏出半步!

连渊墨那亘古不变的冰冷眼神,也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张苍白依旧、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生机的年轻脸庞上。

只见萧景琰那覆盖着冰巾的、紧锁的眉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巍巍地……掀开了一丝缝隙。

一丝微弱、茫然、却无比清晰的光,从那缝隙中透了出来,映照着帐内跳跃的烛火。

紧接着,那干裂发紫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却如同天籁般的音节:

“……水……”

死寂被打破。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帅帐内所有人的眼中,猛地燃起!

赵冲巨大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猛地扑到榻前,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狂喜,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陛下!陛下醒了!快!快拿水来——!!!”

皮皮读书推荐阅读:斗魄星辰农门小媳妇:随身带着APP帝凰之神医弃妃绝代宦爷盛世独宠:狼性王爷,你好坏铁血中唐明朝第一弄臣末世重生之黑暗国度人在初唐:我与武曌争皇位三国之最强帝国系统大秦之极品皇帝魔君霸宠:天才萌宝腹黑娘亲汉末之并州豪雄三代不能科举?我刚好第四代乐土之王大秦:开局祖龙先祖永乐大帝:朱标破晓之征晨曦红楼野心家穿越后我在封地召唤华夏英魂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打卡1850美洲黄金大亨部落崛起从救活主角开始开元内卫魂穿司马遹,地狱开局异世界三国风云之奇葩争霸我姐大将军,我每周刷新超能力世子请叛逆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指南剑三国:开局获项羽之力,武霸天下从司农官开始变强我只是夫子懒妃有毒岳飞之血战中原图清大唐日不落,从造反开始灵气大宋刘备谋主,算尽天下我意外穿越来到了大唐葬元三国:最强谋士大唐之我的叛逆期系统楚汉争鼎开局武力天花板,被公主现场直播器焰嚣张帅教官职场沉浮录苟在妖武乱世修仙那些年西游的兄弟
皮皮读书搜藏榜:承明之治盛唐小国师三国从掳走洛神开始战机英雄凌天仙帝大唐:摊牌了,本驸马要造反!我在三国建了一座城穿越:废柴作家梦回南宋末年征兵令尘途雕弓落刘禅的人生成就系统亮剑:开局战俘营,我带和尚打鬼子秦时实践家大成公子绝世小书儒明末皇太子乱世小土匪三国大曹贼,开局拯救杜夫人逆转乾坤之东汉末年的倒霉蛋儿们从县令到帝师开局十选三,召唤十神将称霸异世农家小女医妃笑倾城,狐仙小王爷荣耀之路:国民校草是女生重生:回到1937最强训犬员寒王纵宠,绝世娇妃神兽饲养员八岁登基,后世都说我是暴君!中天稗史大清之祸害嬴政:时空之主回到远古建华夏武牧江湖穿越了,我的手机还能购物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大秦:娶了植物人公主后我乐疯了直播:我挖掘国足之光!时空战记:清末新篇章小子,快给爷科考去冒牌皇叔大秦:从醉花楼开始签到陨石榜乱世:手搓大炮养妻女,随时造反亮真理我镇南王世子,你让我干点正事?曹贼休走大周第一狠人明末少年神话三国:我能够进化词条三国:重生为阿斗,开局扶刘备亮剑之我成了赵刚
皮皮读书最新小说:废柴王爷?我反手开启召唤护驾后汉异星录六皇子别装了!你的锦衣卫露馅了特工狂婿太能搞事满朝文武愁疯了戍边七年,归来已是陆地神仙争霸天下:日月所照大明第一孝子,却是锦衣卫马超:吾屡世公侯,岂识村野匹夫异界打仗太菜我教他们玩孙子兵法穿越秦朝我的皇后威仪天下龙椅之上,成就千古一帝超时空合伙:我的穿越盟友是太子程序带我穿越回去我,修炼葵花宝典后,比女人还妖科举不顺,从寒门到帝师铁槊镇唐末穿越水浒传之谋逆大宋:这个潘金莲不对劲救命!老扁把我逼成战国医学卷王大唐:小兕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林飞穿越记搞事就变强,开局复活长孙皇后穿梭万界,女神越多我升级越快我咳血装病,却杀穿了十万匈奴知不可忽骤得开局乞讨,走上大道多子多福:女将军求我开枝散叶鹿踏雍尘携空间穿古代,挖到千年人参暴富重生丰饶行者,开局明末救世洛神仙界篇我在大明当销冠神话三国:开局获得神级选择大唐中兴重生水浒:我刘备,再造大汉丐帮神丐汉祚永固:少帝刘辩逆袭录嗨!我是朱祁钰明末!苟在幕阜山脉造反烬余书:寒江洗冤录从少爷到皇帝魏砥针灸鼻祖涪翁传异世谋主:乱世定鼎一个普通农民的奋斗史我在乱世靠积德建帝国躺赢的咸鱼三国:我的娘子不是凡人挽天倾:我为大明续三百年一家老茶馆,民国三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