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的邵杰也立刻尝试划桨,同样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他压低声音道:“我这边也是!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水下挡住了我们。”
七人知道,看来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回去了。
就在这时,挂在船头那盏本就不甚明亮的驱雾灯,开始不正常忽明忽灭起来!
昏黄的光线疯狂闪烁,将船上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
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一个湿漉漉的漆东西,缓缓地从船头正前方的水底下浮了上来。
起初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随着它越升越高,那东西的细节在闪烁的灯光下逐渐清晰——
那赫然是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被水长期浸泡后的惨白和浮肿,上面布满了破溃的伤口和滑腻的附着物。几缕稀疏、粘腻的黑发如同扭曲的水草,紧贴在那肿胀的头皮和脸颊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眼睛,而是两个空洞的、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窟窿!
此刻,这两个窟窿正“望”着小船的方向,没有瞳孔,却让人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刻骨的怨毒和冰冷。
这东西就那样静静地垂直悬浮在船头前方不到一米的水面上,挡住了去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空气被恶臭侵蚀,变得越来越稀薄,压得人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黄全反应极快,率先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那颗悬浮的恐怖人头!
然而,锋利的剑刃划过,却如同劈砍在虚影上,人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船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物理攻击竟然完全无效!
但夏竹眼神锐利,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他迅速扫视周围环境。
船头朝向、水流变化、雾气聚散流转之势,以及那颗人头浮现的方位。
他脑中飞速运转,结合此地乃“水葬”之所、必是极其阴寒特性,瞬间做出了决断。他压低声音,对黄全和邵杰急促而清晰地指令道:“快!东北方位(艮位),全力划水三下!正东方(震位),轻点一下!快!”
黄全和邵杰虽心中充满疑问,但对夏竹的判断和能力极为信任,立刻毫不迟疑地执行。
船桨在指定的方位迅速而有力地破开水面。
与此同时,夏竹迅速打开船上备着的一小袋陈年糯米,用牙咬破自己的指尖,将几滴殷红的血珠精准地滴在糯米上。
他凝神屏息,看准了那颗人头正下方水面上某一处气流格外阴寒、仿佛在不断盘旋凝聚的点,手腕一抖,猛地将混合着阳血的糯米撒了下去!
糯米和血珠落入水中,并未发出多大响声,但击中的那一点水面却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起一小片无声却剧烈的沸腾,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纠缠禁锢在此地的阴寒“气”场仿佛被猛地搅动、打散了平衡!
几乎就在同时,那颗怨毒的人头像是被无形的东西从下方猛地击中或拉扯,剧烈地一颤,随即猛地向下一沉!
那双空洞的眼窟窿里竟极其诡异地闪过一丝惊愕与不甘,随即它周围的水域仿佛瞬间失去了某种支撑它的核心力量,让它无法再维持悬浮的姿态,迅速地沉回了漆黑的深水之中,连同那令人窒息感也一同消失。
船头那盏一直忽明忽暗的驱雾灯的光芒也随之稳定下来,恢复了虽然微弱却坚定的照明。
船身猛地一轻,彻底恢复了漂浮感,不再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
夏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急促,低声道:“成了。不过只是暂时扰乱了支撑它的‘阴煞位’,快走!它很可能还会再回来!”
徐文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不知是湖水还是冷汗的水珠,由衷地赞叹道:“夏竹,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都能被你想到?你怎么知道用糯米能对付那玩意儿的?”
夏竹一边整理着被弄湿的衣物,一边平静地回答,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之前偶然看过一本讲A市地方风水异闻的古籍,叫《A市风水传》。里面提到过,若是‘水鬼’、‘水煞’作祟,其性极阴,常借水域阴煞之位显形惑人,寻常刀兵难伤。而糯米,尤其是陈年糯米,本身就有祛除阴秽、安定一方‘土气’的作用。若是再混合上成年男性的指尖阳血,便能短暂地破开凝聚的阴气,打乱支撑它们显形的‘场’。”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书上说的玄乎,我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居然真蒙对了。”
一旁的邵杰闻言,心中暗忖: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以往过于依赖直接的武力或系统道具,没想到这些流传下来的风水土法子,在特定的“门”里竟真有奇效。以后自己也得多留意、研习一下这类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小船开始平缓地滑动。邵杰和黄全立刻感觉到,船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沉甸甸的拉扯感——显然是那口被缚灵索拴着的棺材带来的阻力。
二人不得不使出很大的力气划动船桨,才能让小船缓慢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移动。
好在之后的一段水路上,再没有出现其他意外。
不知在浓雾中行驶了多久,众人忽然感觉到拴在船上的那根主绳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明显是人为的拉扯力。
“看来是快子时了。”夏竹判断道,“是高人和侯老爷他们在那边开始把我们往回拉了。”
有了岸上的助力,小船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没过多久,熟悉的岸堤轮廓和等候的人影便穿透浓雾,逐渐清晰起来。
船刚靠岸,夏竹便将牢牢系在船上的那根主绳索解开,递向那位高人:“棺材带回来了,给您。”
高人接过绳索,往上拉了拉后,对着七人第一次露出笑容:“还需劳烦各位,帮忙将这棺材……抬回府上去。”
夏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我们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还要负责抬棺材。这活儿,我们不干。”
徐文见状,也立刻硬气起来,在一旁帮腔:“对!说好的可不是这样!不抬!”
那高人闻言,却不慌不忙,声音里带着一丝阴冷的威胁:“哦?那你们大可以试试,没有贫道指路,你们还能不能走出这片被迷雾和煞气笼罩的地方。”
徐文怒道:“你什么意思?!”
高人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七人:“你们刚从极阴的水底上来,周身阴气最重。”
“你们再看看四周——”
他抬手一指,只见周围的白色雾气果然比之前更加浓稠翻滚,正无声地向他们逼近,“没有贫道护持,你们就不怕在这雾里走散?或者……就算一起回去了,身边的‘队友’,还是不是原来那个?”
夏竹眼神冰冷,毫不退缩:“我们这里有七个人,你就一个人。如果我们走不了,你也别想轻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