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前厅用早饭时,气氛依旧有些沉闷。夏雨看准时机,忽然将碗筷不轻不重地一放,对着胳膊还缠着布条、脸色不佳的常申冷嘲热讽起来,故意就昨夜他拖后腿的事挑刺,言语尖锐刻薄。
两人很快便起了争执,声音越来越大。
夏雨猛地站起身,指着常申,声音冰冷而决绝,确保周围的下人都能听见:“常申!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有你的地方就没我!我懒得再跟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待在一处!”
常申被气得脸色通红,加上伤口作痛,一时口不择言,脱口骂道:“不可理喻的泼妇!”
夏雨闻言,像是被彻底激怒,又像是达到了目的,冷哼一声,扭过头便径直离开了前厅,留下一桌愕然的人。
宁辰看着夏雨离开的背影,凑近邵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赞叹小声道:“没想到夏会长这演技还挺逼真,情绪到位,我差点就真以为她气得不行了。”
他随即又问道,“邵兄,那我们一会儿怎么安排?”
邵杰目光扫过周围,同样低声回应:“我们俩错开行动,尽量不要同时出现在范管家眼皮子底下,互相打个掩护。
你去跟着常申,和他组队,名义上说是关心他的伤势,实则盯着他点,我怕他因为昨天的事和今早这一出,心里不忿,独自行动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宁辰立刻点头:“明白,交给我。”
邵杰又看了一圈饭厅,微微皱眉:“我没看到王晓瑞过来……她昨天那个状态很不正常,苏红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我担心她会想不开。你没事的时候,也顺便多去看看她,留意着她的情况,免得她一个人出什么事。”
宁辰面色也凝重起来,郑重地点头:“好,我会多留意她的。”
吃完饭,邵杰就消失了。宁辰脸上堆起憨厚热情的笑容,朝着独自坐在一旁、脸色灰败的常申走去。
“常兄,”宁辰语气关切地问,“你这胳膊上的伤,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啊。”
常申没好气地抬了抬受伤的胳膊,龇牙咧嘴地道:“好什么好!又疼又痒,钻心似的!我看八成是中了那鬼东西的尸毒了!晦气!”
他瞥了一眼宁辰身后,疑惑道,“咦?你怎么没跟邵杰那家伙一起行动?”
宁辰笑得更加诚恳,仿佛毫无心机:“我看你受伤了,行动也不方便,想着大家都是队友,你一个人落单总归不安全,就过来看看,和你一起搭个伴,多少也能照顾你一点。”
常申闻言,非但没有感激,反而露出一脸警惕和防备,上下打量着宁辰:“哼!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宁辰立刻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声音也提高了些:
“常兄!你这可真是……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能有什么阴谋诡计?纯粹是看你行动不便,又是一个人,想着多个人好多份照应!你要这样想,那……那我现在就走好了!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说着作势欲走。
常申正在气头上,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走就走!谁在乎你!我一个人还清净一些!”
宁辰见激将法没奏效,眼珠一转,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换上了一副推心置腹、忧心忡忡的表情,压低声音道:
“常兄,你想想,现在咱们就剩下五个人了!王晓瑞自从苏红没了之后,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不正常。剩下的男人,可就你、我、邵杰三个了!咱们三个要是再不相互帮忙、抱团取暖,还互相猜忌,这第五扇门还怎么过?难道真要指望金雨那两个女人吗?”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常申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最深的忧虑。
他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语气却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认同:“哼!谁说不是呢!关键时刻,还得靠咱们男人自己!指望女人?笑话!”
宁辰见他态度松动,立刻趁热打铁:“对啊!就是这么个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活着出去的希望,多一个男人,希望就更大一分!这点局势我要是还看不明白,那我前面那四扇门岂不是白过了?”
常申被他说得心思活动起来,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那我们一会儿去干什么?”
宁辰立刻表现出以他马首是瞻的姿态,很是干脆地说:“我也不知道该干嘛,常兄,我听你安排!你说去哪就去哪!”
常申的虚荣心和领导欲得到了满足,他得意地扬了扬没受伤的那只胳膊:“行!那你跟我来!” 说着,便率先朝一个方向走去。
宁辰在他身后,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快步跟上。
可到了常申所谓的“目的地”——他自己的客房时,宁辰看着常申兴冲冲摸出的那副叶子牌,整个人都傻眼了。
宁辰嘴角抽搐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常兄,你……你说的安排,就是在房间里打叶子牌?”
常申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我聪明吧”的得意神情,一边洗牌一边说:“是啊!不然呢?外面那么危险,让金雨那个女人去替我们趟雷探路不好吗?咱们就在这儿养精蓄锐,玩咱们的,等消息就行了!”
宁辰虽然一时无语,但接受现实的速度也很快,立刻从善如流地坐下,附和道:“……常兄所言极是,是我想岔了。”
两人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打了几轮牌。没多久,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扑通”声,像是重物坠地。
隔壁……那是王晓瑞的房间!
宁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邵杰早上特意交代的话——“顺便多去看看她,免得她出什么事”。
他立刻扔下牌,站起身:“不好!是王晓瑞那边!” 说着就快步冲出门去。
常申也被那声响吓了一跳,嘟囔着“又搞什么鬼”,也跟了过去。
宁辰一把推开王晓瑞并未锁死的房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王晓瑞竟然上吊了!
她用撕开的床单拧成的布绳套在房梁上,整个人悬在半空,脸色已经憋得青紫,双脚还在无力地蹬踹,显然还有气!
常申跟在后面看到这景象,也吓得“妈呀”叫了一声。
宁辰顾不上那么多,常申胳膊有伤使不上力,他一个人冲上去,奋力抱住王晓瑞还在抽搐的身体,艰难地想把她托举下来,解开绳套。
好不容易把人弄下来平放在地,王晓瑞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歇斯底里地挣扎哭喊:“放开我!让我死!让我去陪她!让我死啊!”
常申被这阵仗吓得后退半步,随即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找到了解释,猛地喊道:“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中邪了!快!快抽她大嘴巴子!把她打醒!不然我们都要倒霉!”
说着,他甚至想用没受伤的手上前,但最终还是没敢,只是焦急地催促宁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