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很从容,
周万里很急。
他不知道怎么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的胸口闷闷的,急得忍不住围着灰龙转圈圈。
他很担心陈明明的情况,不知道她如何了。
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被困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空间。
王超和路由的情况又如何呢?
他那感觉到这次的梦境跟凤凰山梦境有些相似,但却有所不同。
上一次自己可以主导自己的身体,现在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相同之处在于自己梦境里的身份,都有记忆。
上次是完完全全的,这次也有记忆只不过大不相同。
在凤凰山梦境里的时候自己的身份——珠仁。
珠仁的记忆里并没有灰龙的存在,虽然当时它还是黑的,但是确实有点关于它的记忆都没有。
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次的梦境的身份——萧然的记忆中
居然存在一条雪白的龙!
假设梦境不是梦境,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第一次周万里魂穿了一个重生者——珠仁。
周万里拥有珠仁上一世的记忆。
知道珠仁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记忆。
重生后,发生的一切确实跟珠仁的记忆一模一样。
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第二次梦境,也就是这个海外孤岛。
周万里再一次进入了梦境,继续假设其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周万里再一次魂穿了一个人重生者——萧然。
周万里拥有萧然的上一世的所有记忆。
然而这次的记忆中萧然体内有一条肤色雪白的白龙!
如果不是周万里知道白龙的眼睛和样子跟自己这条灰龙一模一样,他真的以为这个萧然也有一条龙。
周万里可以确定这条白龙和灰龙是同一条龙!
这还不是周万里最想不通的。
周万里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个控制自己的萧然好像并没有自己上一世的记忆。
然而现在的他身体里也没有白龙!
他的脑子都乱炸了!
难道这两个梦境有点关联有没有?
这么可能?
这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周万里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两个梦境一定跟这条颜色换来换去的龙有关!
只不过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虽然我也不想说声再见,右手画出来的圆,却总不圆满,孤独患者一个人的狂欢。
如果留不住就不要勉为其难,就算痛也不让自己难堪。
周万里的脑海里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空白。
萧然此刻正坐在那辆看似普通的黑篷马车里。
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镜花水月,他也要走下去。
黄昏,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艳丽的红。轻柔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
黑风峡。
此地乃官道咽喉,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风,似乎也变得愈发寒冷,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冰刃,割着人的肌肤。
马车继续前进,萧然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紧手中的配剑。
他身姿挺拔地站立在最前方的马车上,车身随着道路的起伏而颠簸不已,但他却稳如磐石,整个人好似紧紧粘在车身上,一动不动。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只有萧然淡淡的呼吸声,车轮滚动的咕噜声。
峡谷中段的风突然变得狂躁,裹挟着石屑打在马车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后方“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弥漫中,一块足有半间屋大的巨石稳稳卡在峡口,彻底封死了退路。
气浪如无形的巨手,狠狠推搡着前方的一切,他青衫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被撕裂的旗帜。
额前的刘海被掀得老高,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
马车因气浪冲击微微前倾,辕马受惊扬蹄嘶鸣,他却仿佛脚下生了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始终锁定着峡谷前方那片越来越窄的光亮。
左手指尖悄然搭上腰间的剑柄,右手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鞘,只有这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觉——只是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他压在了那副纹丝不动的身影之下。
一声尖锐的唿哨划破峡谷的死寂,像是狩猎的号角。
紧接着,两侧崖壁的阴影里骤然窜出数十道黑影,黑衣劲装裹着精悍的身形,如猎豹般从岩缝间跃下,落地时带起一阵尘土。
匪徒们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吓人,那是被黄金点燃的贪婪,混着刀口舔血的狠厉。为首的大汉反手抽出腰间鬼头刀,刀锋在残阳下闪过一道冷光:“留下黄金,饶你性命!”
话音未落,群匪已呈扇形围拢上来,脚步踏在碎石地上沙沙作响,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们腰间的刀鞘磕碰着,发出沉闷的金属声——那是最快的刀,磨得锋利无比,不为侠义,不为恩怨,只为攫取眼前那沉甸甸的利。
萧然仍立在车头,青衫被风灌得鼓鼓的。
他看着那群人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念,忽然想起江湖里的传闻——一百万两黄金,足以让最冷静的人变成疯子。
此刻这群黑衣人的刀,已迫不及待要饮血了。
萧然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寒潭的冰,瞬间压过了群匪的嚣嚷。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在残阳下亮起一道清冷的弧光,宛如月落寒潭。
“你们的刀等着饮血,”他手腕轻抖,剑尖划过一道银亮的轨迹,带起的风扫落肩头的沙砾,“我的‘井中月’,岂不也饥渴难耐?”
“井中月”三字出口,为首的匪徒脸色微变——这柄剑在江湖上的名声,比他们这群人的刀加起来还要响。
传闻此剑出鞘必见血,剑光如月下寒泉,能在一息间洞穿七处要害。
萧然的站姿依旧挺拔,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唯有剑尖微微颤动,似有月华在刃上流转。
那不是畏惧,是剑在渴望,渴望与刀锋相撞时迸发的火花,渴望饮尽这峡谷里的凶戾。
风卷着杀气掠过,群匪的贪婪被这突如其来的锋芒逼退了半分,握着刀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们原以为是场唾手可得的掠夺,却没料到,这看似平静的车队前,站着的是柄比他们所有刀都更渴血的剑。
“饥渴?”刀疤脸狞笑一声,挥刀劈来,“那就让它饮你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