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男人闯了进来，手里拎着半袋水泥，裤脚沾着泥点。林烨正低头翻账本，听见动静抬起了头。
“三哥！水泥到了，卸不卸？”
林烨合上本子，顺手把终端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刚闪完一道蓝光，一行字浮在界面上：【团队凝聚力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高效协作手册》】。
他没急着回话，先点了进去。页面展开，密密麻麻的条目跳出来，分了好几个模块：任务分配逻辑、沟通节点设计、责任追溯机制……每一条都带着案例和操作建议，像是给工程队量身定做的规矩本。
“三哥？”那人又喊了一声。
“卸。”林烨收起终端，“让老李带人去，按昨天排的班来。”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林烨起身跟出去，站在办公室门口扫了一圈院子。运输组的人已经开始搬货，动作比前些日子利索多了，没人站着不动等别人招呼。
二哥从东厢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尺，看见林烨站在门口，走过来问：“刚才系统响了？”
“嗯。”林烨点头，“奖励下来了。”
“啥？”
“一本手册，教怎么管人、分活、查漏。”
二哥皱眉：“又是你一个人看懂的东西？咱们这帮人可不认字多。”
“我不照本宣科。”林烨说，“我得把它变成咱们能用的法子。”
二哥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那你赶紧变，别等人都散了才想起立规矩。”
林烨没接话，转身回屋，拧亮灯泡，铺开一张大纸开始写。一夜没睡，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天快亮时，五条规则整整齐齐列了出来：
一、按能力分活，不讲情面；
二、每日收工前复盘问题，当场说清；
三、组长之间互相反馈，不准背后议论；
四、谁耽误工序，谁补工时；
五、奖惩公开，钱账上墙。
他拿剪刀把纸裁好，贴在办公室外那块旧黑板上。晨光刚照到墙角，几个早来的工人凑过去看。
“这第五条写着‘奖金优先分配提前完工组’……”一个木工念出声，“是不是说我们要是干得快，能多拿？”
“是。”林烨从屋里走出来，“但前提是不压质量，不抢别人材料。”
有人嘀咕：“那运输组要是卡住了呢？”
“那就按第四条办。”林烨指着流程图，“钉子该八点送到木工棚，九点还没到，就是运输组的责任。他们得自己想办法补上工时，不然月底扣钱。”
人群安静了几秒。一个运输组的老张挠了挠头：“可万一没人通知我运钉子呢？”
“那就改规矩。”林烨说，“今天起，所有交接必须双签。你接了料，对方画个勾；他交了单，你也画个勾。白纸黑字，谁也赖不掉。”
老张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反倒点了点头。
二哥靠在门框上看完了全过程，等人群散了才走进来：“你这一套，真能行？”
“不知道。”林烨说，“但总比靠吼有用。”
“我是怕……太硬了。”二哥低声说，“以前咱爹带人，一顿酒就能平事。你现在搞这些，人家背地里会不会说你冷？”
“爹那时候是一支队伍打天下。”林烨看着黑板，“我们现在是几支队伍拧成一股绳。光喝酒解决不了谁该几点送水泥。”
二哥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黑板边缘：“那我呢？我算哪头的？”
“你是桥。”林烨说，“木工听你的，运输组信你，你说的话比我管用。今天下午开会，你第一个讲。”
二哥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你还真敢用我。”
“我不用你用谁？”
当天傍晚，林烨召集各组负责人进办公室。人到齐后，他没先说话，而是让每个人说一件最近最烦的事。
运输组说材料调度乱，经常白等两小时；木工抱怨钢筋型号送错，返工三次；瓦工则提到底层砌墙时总被临时抽调去帮忙，进度拖得死。
林烨听完，把流程图挂上墙，一条条对应解释新规则怎么堵这些漏洞。说到一半，二哥突然站起来，接过粉笔在图上画了个圈。
“这里。”他说，“装卸和配料中间缺个协调人。光签字不行，得有人专门盯。”
林烨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干？”
二哥顿了顿：“我可以试试。”
屋里一下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他。
“那就定下来。”林烨拍板，“二哥负责物料衔接，每天上午九点、下午三点各通报一次进度。有问题当场报，不许攒着。”
散会后，林烨留下二哥核对排班表。两人对着表格一条条改，一直忙到夜里十点多。临走前，二哥忽然问：“你为啥非得现在立这些规矩？以前不也挺顺？”
“因为现在不一样了。”林烨说，“那个十二层的楼要动工，活更大，人更多。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凭感觉走，迟早出大事。”
二哥没再问，默默把表格折好塞进衣兜。
接下来几天，新规开始运转。第一天就出了状况：一名运输员忘了签收单，导致木工组少了一批螺栓。林烨查了记录，发现交接时间差了四十分钟，责任明确。
第二天早会上，他当众说了这事，也提了两个主动加班补料的工人名字，并从备用金里抽出十块钱当场发了奖励。
自那以后，签收单再没人漏填。
第五天晚上，运输组组长来找林烨：“下批水泥明天中午到，能不能早点卸？我们商量了，加个夜班也能扛。”
林烨问：“都愿意？”
“愿意。”那人笑着说，“反正钱上墙，干得多看得见。”
林烨批准了计划。当晚，建材区灯火通明，人影来回穿梭。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了一会儿，转身翻开终端。
屏幕上跳出提示：【团队凝聚力：95%】
【协作效率提升32%，达到中级团队标准】
【解锁成就：协同进化】
他又点进奖励栏，新的条目浮现出来：【可兑换“标准化施工模板包”（需财富值200）】
正看着，二哥推门进来，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拎着两个搪瓷杯。
“喝点吧。”他递过一杯，“热水，没糖。”
林烨接过，杯子烫手，他吹了口气。
“我发现个事。”二哥靠着桌边坐下，“自从有了那个签到本，老张他们反而敢说话了。以前怕得罪人，现在有据可查，反倒敞开了聊。”
“规矩不是为了绑人。”林烨说，“是让人敢说话，不怕被赖账。”
二哥点点头，忽然问：“你说……咱们以后是不是每个项目都得立一套新规矩？”
“不一定。”林烨看着终端，“有些能通用。比如这个流程图，换个工地也能用。以后可以做成册子，新人来了直接学。”
“那你打算叫它啥？”
林烨想了想：“就叫《协作五则》吧。简单，好记。”
二哥笑了声：“听着像课本。”
“课本也好，至少有人抄。”
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运输组的人正在清点最后一批砂石。灯光下，几个人围在签到板前认真核对着数字。
林烨喝了口热水，把终端放回兜里。屏幕暗下去前，最后一行字一闪而过：【检测到持续高效协作行为，正在生成专属管理模型……】
二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明早我还得去镇上拉钢筋，几点出发？”
林烨说：“八点前集合，带上新签收单。”
“行。”二哥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停了一下，“那个……以后开会，我能多说几句吗？”
林烨抬头看他：“你想说多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