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爱音在卧室里回忆着和灯的过往时,另一边,从 RiNG 落荒而逃的樱小路,却在街角的路灯下,撞见了那个让她既心痛又始终牵挂的少女 ——丰川祥子。
她变了。她褪去了曾经的天真,曾经的烂漫。
她没变,她还是那么坚强,那么骄傲。
在她看到祥子的同时,祥子也注意到了她。
她看出了樱小路的无措,看见了樱小路眼中的哀伤,更感受到了樱小路的同情。
但,这同情刺伤了她。
“祥子……” 樱小路刚轻轻唤出名字,祥子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脚步没停,径直往远处走背影透着一股不愿多纠缠的冷意。
“等一下!” 樱小路攥紧了衣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急切的颤音,“我就说一句话!” 她往前追了两步,明明向前走了,距离却没有拉近。
祥子的脚步顿了顿,侧过的身影僵了两秒,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没回头,却也算默许了她把话说完。
“我、我……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祥子!” 樱小路原本攥着劲,想给祥子点积极的力量,可话刚出口,眼泪就忍不住砸了下来 —— 她很少哭,可此刻喉咙像被堵住似的,连声音都裹着止不住的呜咽,怎么也撑不起原本想有的坚定。
被眼泪浸得发涩的眼眶里,眼前的祥子渐渐晕成一团模糊的影子,连她书包上那张看不清图案的蓝色贴纸,也跟着慢慢淡去。直到祥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樱小路眼前就只剩路灯投下的一片昏黄,冷冷地裹着她还在发颤的肩膀。
蓝色贴纸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街角时,樱小路最后一丝撑着的气力也被抽走了。她顺着路灯杆慢慢滑坐在街边,膝盖抵着胸口,没再发出更大的声音,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的,留下了无声的呜咽。
不过,那个背着贴有蓝色贴纸的少女,当真如此绝情吗?
没人看见,她转进巷口后,脚步就顿住了。背靠着冰冷的墙,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直到指节泛白。方才樱小路带着呜咽的那句 “我会一直等你”,像根细弦似的在她心里绷着,连呼吸都带着颤。她没回头,却在心里数着樱小路的呜咽声什么时候停下,直到巷外只剩路灯电流的轻微嗡鸣,才慢慢松开手,眼底藏着的那点松动,又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
她不能软弱。家里有整日颓废、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父亲,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庞大负债,更重要的是,她骨子里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在人前流露半分脆弱。
她相信樱小路,相信那个自信,坚强的女孩,一定能从这份失落里振作起来。
指尖最后蹭过书包上的蓝色贴纸,祥子在心里无声地说:“cRYchIc,交给你了,露娜。”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脚步没再停顿,彻底消失在巷子深处。
路灯的昏黄早已褪去,昨夜的呜咽仿佛还残留在喉咙里,樱小路抬手摸了摸书包带,想起祥子消失在巷尾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才迈开步子往学校走。
樱小路如同往常一样,在走廊里笑着跟同学点头打招呼,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昨夜的低落;课间也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去花坛找睦,蹲在一旁帮着递水壶,看着睦小心翼翼给黄瓜苗松土,偶尔还会插两句 “今天好像又长高一点了”;午休时如同往常一样掏出手机,给灯发去 “今天天气很好哦” 的消息;下午如同往常一样和立希在手机上讨论编曲:直到放学时,樱小路还想如同往常一样和素世一起回家。
一整天没和樱小路见上面的素世,刚从吹奏部的方向拐过来,撞见樱小路的第一瞬间,脸上的温和就彻底碎了 —— 眉头瞬间拧紧。
她完全没理会樱小路凑过来时带着的俏皮笑意,只伸手攥住樱小路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没多说一个字,就把人往吹奏部的方向拉。
樱小路被拽着走,还没来得及问清缘由,就见素世反手锁上了吹奏部的门,钥匙 “咔嗒” 一声拧到底。紧接着,素世又拉着她,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 —— 两人挨得很近,素世身上的气息裹过来,带着点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樱小路还茫然着,身体就突然被轻轻一拉,重心不稳地倒向沙发,头恰好落在素世的双腿上。
素世没有多言,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樱小路柔顺的银发,动作慢而轻,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樱小路鼻尖萦绕着素世身上熟悉的淡淡薰衣草香,那是让她安心的味道。昨天在街角没流干的泪意,此刻突然不受控地涌了上来 —— 这一次,她没有像昨夜那样死死压抑着声音,而是将脸埋进素世的裙摆,任由呜咽声轻轻溢出来,连带着积攒了一晚上的委屈与不安,全部发泄了出来。
呜咽声渐渐轻了下去,樱小路埋在素世裙摆里的脸慢慢抬起,眼眶还红着,睫毛上挂着没干的泪珠,鼻尖也泛着软乎乎的粉色。她吸了吸鼻子,指尖无意识蹭了蹭素世的衣角,刚才绷得紧紧的肩膀,此刻终于垮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素世…… 我好像,还是没那么坚强。”
素世的手还停在她的银发上,动作没停,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比平时放得更柔:“不用一直坚强的。”
指尖顺着发丝滑到樱小路的肩头,素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不论你是现在这样哭红了眼,还是平时笑着装没事,你都是我的挚友 —— 也是我深爱的 cRYchIc 里,永远少不了的那一部分。”
看着眼前熟悉又温柔的素世,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樱小路喉结动了动,话到了嘴边 —— 昨天街角撞见祥子的事,竟下意识想全盘托出。
可话音要落的瞬间,她却猛地顿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昨天在 RiNG 的画面:素世提起 cRYchIc 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偏执,还有那带着几分算计的语气,陌生得让她心慌。
樱小路眨了眨眼,迷茫漫了上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素世?是此刻会轻轻拍她后背、说 “不用坚强” 的温柔挚友,还是昨天那个让她觉得遥远又虚伪的人?
素世似乎看穿了她眼底的犹豫,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柔软:“不说也没关系的,只要露娜你没事,就好了。”
她悄悄把话咽了回去,没敢说出口。她赌不起 —— 万一素世知道祥子回来了,现在这份难得的温柔会不会瞬间消失?会不会变得比以前更偏执,更疯狂?
樱小路没接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还没干透的眼眶埋得更低了些。素世也没再追问,手依旧搭在她的银发上,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
吹奏室里只剩窗外偶尔飘进来的风声,还有两人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那份没说透的隐瞒、心照不宣的退让,像一层柔软的纱,轻轻裹住了刚才还汹涌的情绪。就这样,在彼此都不愿戳破的默契里,吹奏室再度恢复了宁静,只是这份宁静里,又藏着几分没说出口的牵挂与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