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和杨虎二人刚出门,正好撞见李逋和慕容烬。
杨虎讥笑道:“怎么是你们?侥幸捡一条命,如今活腻歪了?还不快滚!”
杨宣一语不发,盯着慕容烬,这人本就是个高手,数日不见他似乎更厉害了。
孙洛川走过来:“别的房间都搜过,没有异常。”
杨虎眼珠落到孙洛川身上:“好个小美人,就是该大的地方还没长大。”
李逋欲拔刀,就见慕容烬一拳打出去。
杨虎同时出手,双拳对撞,只觉剧痛传来,臂骨折断,身子直接倒飞出去。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杨虎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受到一种蛊虫等级高低不同,所带来天然的压制力。
慕容烬催动蛊虫,周身瘴气浓稠如墨,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晶粒。
杨宣喉结滚动:“瘴气凝晶,六转蛊修!”
李逋知道慕容烬升职后,获得大量的家族资源,但没想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实力会变的那么强,一拳就能给杨虎干废。
慕容烬看向杨宣:“在我的主场,自然要好好招待二位?”
杨宣忙行礼:“大人开恩,我们这就走。”
慕容烬拦住他们,铁尺指向杨虎:“这不是双炀城,是京都!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盯着杨虎:“把手伸出来!”
李逋立刻拔刀。
杨虎面如土色,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裤裆渗出一片湿痕。他哆嗦着,不断叩头:“看在杨聪的面子上,大人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慕容烬冷笑。
杨宣咬牙挡在义弟身前,伸出自己的右手:“要砍砍我的!吾弟莽撞无知,我代他受罚!”
李逋可不管你什么兄弟情深,直接冲杨宣的手臂砍下去。
然而刀在空中被慕容烬的金纹铁尺架住:“看在杨聪的面子上,就饶你们这一次,还不快滚!”
杨宣如蒙大赦,拽起杨虎往门外走。
李逋合刀,冲杨宣背影喊道:“你替义弟受过,可你兄弟却一语不发,这就是你们羯人所谓的团结吗?”
杨宣背影一顿,搀扶着杨虎离开。
屋内,钟离恪听动静不对:“二爷,事情有些不对头?”
皇甫允执根本没听见,他翻着白眼,半摊在椅子上,看样子是爽到极点。
李逋踹开门,皇甫允执听到声音连忙提起裤子,回头张望!
“草!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哥呢!”皇甫允执刚要发火,就见李逋直接冲过来,一记窝心脚,将他踹趴在地上。
皇甫允执吐出一口鲜血。
李逋便顺手拿过擦桌子的棉布,塞住他的嘴,不由分说,往死里打。
“这是干什么?”钟离恪被吓住,见慕容烬走进来,连忙迎过去:“嗨,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当是谁!断情兄,这都是误会。”(慕容烬,字断情。)
慕容烬身为长子长孙,一直是其家族默认的接班人,与钟离玉娥定有娃娃亲,若论辈分,他算是钟离恪的妹夫。
慕容烬低头看他,神色冰冷:“奉天司的司卫被人谋害,这事你知不知道?”
“嗨,这话怎么说的……”钟离恪还想打圆场,慕容烬扣住他的肩膀:“奉天司查案,你只需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钟离恪吓得赶忙摇摇头。
老实说他根本得罪不起慕容烬。虽然他是钟离家的儿子,但钟离家族男丁兴旺,光他爹就有四十几个儿子,不过没一个成器候的,偌大的家业,全靠六个女婿支撑。
李逋拽住皇甫允执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皇甫允执咬死牙关,恨恨看着李逋
慕容烬道:“跟他废什么话,用完刑自然就说,来人,替他加官。”
众司卫立刻上前,按住皇甫允执的四肢,取来宣纸。
慕容烬嗅嗅空气中的骚味:“诶,不要用水。”
众司卫会意,倒掉水盆,解开裤腰带往盆里‘放水’。
孙洛川啐了一口,捂着脸去门外站着。
这时,关菱从桌下爬出来,李逋见她满袖鲜血,伸出一只手。
关菱望着他,眼中含泪,站起身后,悄悄指指桌下。
李逋踢开桌板,露出惊慌失措的老鸨和仓禀吏。没等他们说话,慕容烬身后司卫便揪起他们,开始‘加官’。
所谓‘加官’便是以湿纸覆面,一层接一层。
若一气闷死还好,可怕的要活不要死,随着‘加官’时间一次次增加,人会在生与死之际,不断交替。就算你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这样的折磨。
趁手下加官,慕容烬拿来壶酒,与李逋闲聊。
李逋:“听说你要和钟离家结亲,这次让你开罪大舅子,实在对不住,我敬你一杯。”
慕容烬:“得罪个屁,钟离家就是草包换麻袋,一袋不如一袋。钟离家主古稀之年,还一个劲娶小妾造娃,上个月又生一个小子,你知道叫什么吗?”
“别卖关子。”
“叫钟离召妹。”
“什么意思?求女儿?”
“说对喽。钟离家除家主钟离宇做上刑律堂司长外,其他子弟一个不如一个,要不是靠六个外姓女婿撑着,早就败落了。”
李逋好奇的问:“那澹台家呢?”
慕容烬面露难色:“澹台家四辈一根苗。”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听崇知老祖讲,澹台家是由妖修成人,根上有大问题,轻易不可与之来往!”
“那个王八蛋,在背地里嚼我舌头!”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李逋猛然回头,只见屏风后缓步走出一人——正是澹台静。
他身着天蓝长衫,面白似雪,眉眼间透着股阴柔之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烬。
慕容烬心头一震,脱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因为这屏风是半透明的,他可以确定刚才屏风后绝无人躲藏!
澹台静轻笑,不屑与慕容烬交谈。
李逋举起酒杯:“这酒不错,过来尝尝。”
澹台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淡淡道:“一屋子的骚味,你们也喝的下去?”
这时,一个司卫走到慕容烬身边:“大人,差不多了。”
慕容烬道:“把人带过来。”
司卫们将皇甫允执、仓禀吏、老鸨儿架过来。
慕容烬将铁尺放在桌上,咳嗽一声。
仓廪吏立即喊道,道:“大人饶命!我招!我全招!去年春,我采买军需时抽三成回扣!还有内务堂的几个女接待,也是我用迷药弄到手的!夏税入库时,我偷偷改账册,把七百石粮食转卖给黑市……”
他越说越慌,恨不得把从小到大犯过的罪都吐出来。
慕容烬厉声打断:“说的不对,接着想。”
仓廪吏瘫软在地,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李逋,瞳孔骤然紧缩。
李逋不认得他,他可认识李逋,当初正是这小子横插一脚,坏了他的好事,不然林浣早就成他的玩物了!
想到这,仓廪吏忽然明白怎么回事,指向皇甫允执和老鸨儿:“是他们!这老鸨骗林姑娘签下卖身契!皇甫允执在黑市上拍下林姑娘的初夜权!此事跟我毫不相干!”
老鸨儿喊道:“你胡说!”
慕容烬一抬手,司卫举起铁尺,将她满口黄牙打落,呜呜不敢再言。
慕容烬道:“搜!”
司卫将皇甫允执扒光,并未见到契约。
关菱道:“林姑娘的卖身契在这老贱人屋里。”一名司卫立刻带着关菱去取卖身契。
仓廪吏爬到李逋脚边,重重磕在地上:“李大人!小的真是猪油蒙了心!害林姑娘的事都是这老贱人谋划,小的真没有半点参与,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老鸨儿呜囔道:“放屁,当初要不是你牵线搭桥,此事岂能作成。如今你跟狗一样跟在皇甫允执身后,不就是想尝口‘剩菜’。”
慕容烬想发怒,被李逋眼神拦住。
李逋俯下身子,笑说:“我不认识什么林姑娘,宝姑娘。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是如何谋害镇蛊堂司卫高杆的?”
仓廪吏瞬间懵了。
奉天司代天巡狩,谋害内堂司卫,等同弑君,这可是要夷灭三族的大罪!
慕容烬道:“来人为他加官。”
两名司卫按住仓廪吏,打断双腿,将浸湿的桑皮纸一层层覆在他脸上,窒息的痛苦使仓廪吏疯狂挣扎。
王猛在旁记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忍,淡淡说了句:“《大景律》载有明文,从犯若揭发主谋,可免族诛。”
仓廪吏并未参与谋害高杆,但仍崩溃的哭喊:“我说!我说!”
慕容烬从怀里拿出事先写好的供词,扔到仓禀吏脚下。
仓廪捡起供状,王猛顺势递过来纸笔。
仓廪吏拾起笔,按照供状,重新誊写一份,按上手模。
供状上写:仓禀吏白原供认,自永平元年起,受皇甫允执胁迫,伙同醉仙楼鸨母张氏,盗卖官仓粮米三千二百石、武库横刀五十把、角弓百张,伪造官印,经西北商人贩与北狄可汗部族,换取获赃银八万两。奉天司高杆、庞墩查缉走私,发现皇甫允执与北狄往来密信。皇甫允执恐事败,命死士囚二人于私牢。造成高杆身死,庞墩重伤。罪人白原,虽被迫参与运赃,然天理昭昭,并未参与谋害朝廷司卫,今自愿告发主犯皇甫允执……
这区区的一页纸上,就有七大罪状:私通敌国、谋杀朝廷司卫、伪造官印、侵占屯田、勒索商贾、私设刑狱、蓄养死士。
仓禀吏在奉天司混迹多年,心里明白刑律堂司卫的手段,在这份供状中他顶多只是从犯,若是不写……那就掉的不是他这一颗脑袋,而是夷灭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