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空间的剧烈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撕裂开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短暂而可怕的噩梦,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
当陈胜的意识终于从那剧烈的震荡中逐渐恢复清明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身处在一条相似的、被昏黄光晕笼罩的洞穴通道里。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之前发生过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九人对峙”和法阵崩溃。这里既没有那九个洞口,也没有另外两个“自己”,更没有成倍的巫凡和阿洛。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仿佛只是他脑海中的一场虚幻的幻象,或者是发生在另一条他无法理解的时间线上的事情,其产生的微弱涟漪,仅仅波及到了他所在的这一刻。他甚至对刚才的事情毫无印象,仿佛那段记忆已经被彻底抹去。
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了遵循灰毛的指引,踏入一条稳定通道的那一刻。然而,尽管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太大差异,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通道地面上,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窟窿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仿佛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从下方硬生生地破开一般。这个窟窿犹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静静地伏在那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窟窿下方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是通往无尽深渊的入口。那黑暗中弥漫着与周围洞穴相同的气息,但却更为阴冷、更为原始,仿佛是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一般。
灰毛在陈胜的肩头焦躁地鸣叫着,它的小爪子一会儿指向那个窟窿,一会儿又指向身后,显得犹豫不决,似乎失去了之前明确的指引。陈胜感受到灰毛的不安,他缓缓走到窟窿边缘,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借着昏黄的光线,他勉强能够看清下方的景象。那似乎是一个更为巨大的地下空间,隐约可见更多、更密集的通道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地向四面八方延伸。这些通道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迷宫,仅仅是粗略一瞥,就让陈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里的空间结构似乎比之前的迷宫更加混乱不堪。一些通道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交错,仿佛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随意摆弄过一般。这无疑是一个更为巨大、更为混乱的迷宫,而且很可能隐藏着更为可怕的时空陷阱。
若是之前的陈胜,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入那深不见底的窟窿之中。毕竟,他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实力和意志,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就一定能够在那无尽的迷宫中找到出路,甚至能够凭借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在这片迷宫中开辟出一条生路来。
然而,此时此刻,陈胜却站在窟窿的边缘,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进入这个洞穴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与同伴们的失散、诡异的平行空间、灰毛时灵时不灵的指引、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岔路、以及那种无形中侵蚀着他意志的迷茫感……
尤其是刚才那短暂却无比真实的、仿佛空间崩塌的剧烈感受,尽管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景象,但那种感觉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陈胜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在这个地方,力量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他的拳头能够轻易地轰开坚硬的岩壁,然而面对那扭曲的空间,却显得如此无力;他可以自如地运转灵力来抵御实体的攻击,但是时间对他心智的侵蚀却让他防不胜防;他可以信赖灰毛的本能,然而在这片彻底的混乱之中,即使是本能也变得茫然失措。
继续向前,跳入下一个迷宫,又会怎样呢?难道只是再次迷失?再次被分割?再次面对可能出现的、更多的“自己”和同伴?这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越是挣扎,越是用力,反而可能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陈胜慢慢地收回了踏在窟窿边缘的脚,仿佛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他没有再去看那诱人(或者说逼人)向下的通道,而是缓缓地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缓缓地坐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隔绝在外。
“胜哥?我们不走了吗?” 一个细微的、带着疑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那是他想象中阿洛可能会问的话。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调整着呼吸,将体内奔腾的灵力和躁动的魇鳞之力缓缓平复。不再试图去感知哪条路安全,不再去推算可能的方位,不再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时空压力。
他选择了停下。
这不是放弃,而是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全新的策略——既然无法用力量打破规则,那就尝试去理解规则,或者,至少,不再被这规则牵着鼻子走。
他像一块岩石,沉入了这混乱时空的“河床”底部,不再随波逐流。
灰毛起初还在他肩头不安地窜动,但见陈胜许久没有动静,它也渐渐安静下来,趴伏在他颈窝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也不再发出指引的叫声。
时间,在这条通道里仿佛也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刻钟?一个时辰?还是一天?
陈胜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与这冰冷的岩石融为了一体。他在等待,等待变数,等待契机,或者……仅仅是等待内心在绝对的寂静中,生出那一点穿越迷障的灵光。
这反常的停滞,在这永恒喧嚣着混乱的洞穴中,反而成了一种最不寻常的举动。而往往,打破僵局的钥匙,就藏在最极致的静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