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景昌县,瑞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胜利的芬芳。
朱平安端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捻着一份由锦衣卫用最高级别加急送来的密报。纸张上,那一个个墨字仿佛还带着北地的风霜与血气,在他眼中,却构成了一副波澜壮阔、尽在掌握的画卷。
密报的内容,正是关于鸿煊北部,忘川渡与青石镇一系列事件的详细汇报。
从李存孝如何如天神下凡,于“一线喉”前,以一人之力屠戮数千江湖客,用绝对的武力为“大周宝藏”的传说画上休止符。
到他如何单人独骑,硬撼赵景阳引以为傲的三万“黑狼骑”,将那支纵横北疆的铁军杀得意志崩溃,丢盔弃甲,彻底沦为历史。
再到影卫和天蝎两大刺客组织,如何自作聪明地想当“黄雀”,却被李存孝释放的恐怖杀气吓得屁滚尿流,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以及,最后,赵景曜是如何在青石镇,恰到好处地“不慎”遗落假地图,成功将所有矛盾的火苗,引向鸿煊与昭明两大王朝。
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完美地嵌入了贾诩当初谋划的巨大机器中,分毫不差。
不,甚至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上不止三分!
“呵呵……呵呵呵呵……”
朱平安看着密报,起初是低笑,而后笑声越来越大,胸膛震动,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畅快。
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泰昌封地,只是与谋士在书房中进行了一场推演,下了几道命令。
便足以让雄踞北方的鸿煊王朝,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便足以让那个不可一世、被誉为“鸿煊之狼”的大皇子,沦为摇尾乞怜的阶下之囚。
便足以让那些凶名赫赫、自以为是的江湖势力,变成一盘散沙,为了虚无缥缈的宝藏自相残杀。
更足以让那两个自诩专业的顶尖刺客组织,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这种感觉,就像是化身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着人间这盘棋局,随手拨动一颗棋子,便能引动山崩海啸。这种将天下英雄都玩弄于掌心的绝对掌控感,让朱平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沉醉的满足。
“文和,来,共赏这篇‘捷报’。”
朱平安将手中的密报递给侍立在一旁的贾诩,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存孝这次,干得堪称完美。还有景曜那孩子,演技也越发精湛了,没辜负我们的‘栽培’。”
贾诩躬身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扫过,那张总是带着一丝阴郁的脸上,也罕见地绽放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惊叹与狂热的笑意。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贾诩放下密报,对着朱平安深深一揖,语气中满是激昂,“此计功成,主公一举,便收获三喜!”
“哦?说来听听。”朱平安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
“其一,”贾诩伸出一根手指,眼中精光闪烁,“鸿煊大皇子赵景阳,及其麾下三万精锐‘黑狼骑’,一战而灭!鸿煊元气大伤,断其一臂,数年之内,再无力南下窥伺我泰昌!此为,安内之喜!”
朱平安含笑点头:“不错。”
“其二!”贾诩又伸出一指,“经此一役,‘大周宝藏’的传说将彻底坐实,而忘川渡‘守护者’的无敌威名,也将传遍天下。日后,鸿煊北境将成为禁区,再无人敢轻易觊觎。主公为鸿煊划下的这条‘红线’,算是用三万颗人头,彻底立住了!此为,立威之喜!”
“说得好!”
“其三!”贾诩的声音陡然压低,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三皇子赵景曜的‘背叛’,大皇子赵景阳的‘惨死’,必将让鸿煊皇帝赵匡武,与昭明王朝,结下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两大强国交恶,再无联合可能,主公北方的两大威胁,将互相撕咬,彼此消耗!此为,破局之喜!”
“一石三鸟,环环相扣。主公此计,堪称经天纬地,神鬼莫测!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贾诩的这番话,绝非单纯的吹捧。他是真的被朱平安这整个计划的宏大与狠辣给震撼到了。从利用赵景曜“越狱”散播谣言,到抛出假图引君入瓮,再到李存孝强势“清场”树立威信,最后借刀杀人嫁祸于昭明。整个计划,将人心、贪婪、恐惧、仇恨,都算计到了极致。
这份算计,这份魄力,即使是他这个以“毒”闻名的谋士,也自愧不如。
“行了,文和,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朱平安笑着摆了摆手,“这个计划,你才是首功。若非你提出这‘驱虎吞狼’之计,我也想不到,能用这么小的代价,换来这么大的战果。”
“属下不敢居功。”贾诩连忙说道,“计策,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能将计策,化为现实的,还是主公麾下的擎天猛士。尤其是那位李存孝将军,当真是……当真是……”
贾诩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与敬畏:“神威如狱,万夫莫敌!”
他虽然预料到李存孝很强,但也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
一个人,打崩三万铁骑!这已经超出了凡俗的认知,近乎于神话!
“存孝之勇,天下无双。”朱平安点了点头,对此毫不意外,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这可是系统出品的顶级猛将,要是连这点战绩都打不出来,那才叫奇怪。
“主公,”贾诩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如今,赵景阳已擒,‘黑狼骑’已灭。我们这盘棋的第一阶段,算是完美收官。那么,这第二只靴子,我们该何时,又该如何落下?”
朱平安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伸出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极有韵律地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声响,仿佛是催命的钟声。
“第一步,自然是……把咱们这位鸿煊大皇子,‘送’回去。”
“送回去?”贾诩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放虎归山?这不合常理。
“当然不是完好无损地送回去。”朱平安的笑意渐冷,眼神变得幽深如潭,“存孝那边,应该已经逼着他,写好了那封‘构陷’三皇子与昭明王朝的亲笔信。接下来,我们只需……将这封信,连同赵景阳的……一样东西,一同‘归还’给鸿煊皇帝赵匡武。”
贾诩的呼吸一滞,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主公的意思是……”
“一个活着的、被俘虏的大皇子,是鸿煊的耻辱,是赵匡武脸上的一记耳光。”朱平安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感,“但一个,惨死在‘盟友’背叛和‘亲弟弟’阴谋下的英雄皇子,那,就是整个鸿煊王朝的怒火!”
他缓缓抬眼,看向贾诩,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我们要送回去的,是赵景阳的……尸体!”
“尸体”二字出口,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贾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兴奋与狂热!
“我要让赵匡武,亲眼看到他最器重的儿子,死得有多惨!”
“我要让每一个鸿煊臣民,都感受到切肤之痛!”
朱平安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北方那片深沉的夜空,声音如同寒冬的夜风: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彻底疯狂,才会不顾一切地,向昭明,挥起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