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那股子刚才还热火朝天的劲儿。
“唰”一下就没了。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瞅着陈默。
那眼神，五花八门。
周明看他的眼神，跟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没什么两样。
李姐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评估这小子是不是熬夜熬傻了。
刘洋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半天没合上。
“直……直播？”
刘洋第一个开了口，声音都哆嗦了。
“导儿，您没开玩笑吧？直播？咱们这节目八个人啊！每个人屁股后头跟一个摄像，那画面切出来，按照九宫格方式播吗？观众看哪个？这不乱成一锅粥了吗？这那是直播啊！”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屋里头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这想法太野了，野得都有点脱缰了。
周明那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刚想开口骂人，陈默却摆了摆手，脸上那股子疯狂劲儿慢慢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平静。
“谁说要户外直播了？”
陈默走到白板前，慢悠悠地说。
“谁说要搞九宫格了？”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方框。
“这次，咱们搞个特别节目。就在台里3号演播厅里播。我研究过台子不大，适合快速改造。”
“演播厅？”
周明一愣。
“对。”陈默点头，开始在方框里写写画画，“咱们不播情侣特辑了，那个太平淡，跟人家硬碰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咱们要玩，就玩点他们没见过的。”
他转身，看着屋里这群一脸懵的同事，解释道。
“咱们这次直播，不比别的，就比两样东西：游戏，还有互动。”
“游戏，我这儿有的是。各种没见过的，保证他们从头笑到尾。”
“关键还有互动。”陈默用笔点了点白板，“咱们要让坐在电视机前、拿着手机的每一个观众，都感觉自己是现场导演。”
“比如，游戏输了的惩罚，咱们不自己定。开个实时弹幕投票，让观众说了算！是喝苦瓜汁，还是往脸上画乌龟，他们说了算！”
陈默一口气说完，整个剪辑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他这套天马行空的玩法给震住了。
这哪是做综艺，这简直是要把演播厅变成一个巨大的线上游乐场啊。
周明没说话，他抽着烟，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事儿的可行性。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沙哑。
“想法是不错。可有两个最要命的问题。第一，嘉宾谁愿意来参加这种直播？风险太大了，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表情，那都是要掉粉的。第二，跑男团那帮人，他们本人还有经纪人，能同意让他们这么玩命吗？”
这话，又把所有人拉回了现实。
是啊，这才是最难的。
陈默笑了。
“嘉宾，我已经有人选了。”
“谁？”
“最近那部《许你耀眼》，不是火得一塌糊涂吗？”陈默说，“男主角陈伟廷，女主角赵璐思。我打算把他们俩请来。”
“什么？”刘洋又叫了起来，“导儿，这俩现在最近可是香饽饽，而且……他们凭什么来啊？”
“就凭他们需要一个比电视剧更炸裂的舞台，来巩固他们现在的热点的地位。”陈默说得云淡风轻，“这事儿交给我，我去谈。”
他顿了顿，看向周明，眼神里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
“至于跑男团那边，也交给我。我去跟他们的经纪人，开个会。”
当天下午，京城卫视一间小会议室里。
跑男团几位成员的经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到了。
陈默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陈导，我就直说了吧。”邓抄的经纪人王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强人，说话向来干脆利落。
“直播这个事，风险太大了。我们家邓抄的性格您也知道，来疯，容易说错话。这要是录播，还能剪。直播，一个唾沫一个钉，出了事谁负责？”
“是啊陈导。”陈贺的经纪人是个小胖子，也跟着诉苦，“我们贺儿就是嘴碎，爱开玩笑，万一哪个玩笑开过了，被网友一截图，那节奏一带，后果不堪设想。”
baby的经纪人也跟着点头：“我们是女艺人，更得注意形象。直播镜头无死角，万一哪个角度拍得不好看，出了丑图，对艺人伤害很大的。”
会议室里，一时间全是诉苦和抱怨。
陈默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清了清嗓子。
在他开口的前一秒，他心里默念了一句。
“系统，使用《沟通卡》。”
【确认对当前沟通目标（全体经纪人）使用《沟通卡x1》？】
“确认。”
【《沟通卡》已生效。绝对理性沟通模式，开启。】
陈默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得听不出情绪。
“各位说的，我都明白。风险，确实有。但是，收益呢？各位算过吗？”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
“第一，热度。《极速闯天下》来势汹汹，摆明了要跟咱们打擂台。咱们要是按部就班地播情侣特辑，赢面有多大，各位心里有数。可要是搞直播，这是什么？这是国内综艺史上的头一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噱头，本身就是碾压级的热度！到时候，全国的眼睛都会盯着咱们，这曝光量，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第二，人设，各位担心直播会暴露缺点，那为什么不能是放大优点呢？邓抄哥的热场，在直播里就是掌控全场。陈贺的机智，在直播里就是临场反应。baby的爱美，在直播里就是精致女神。观众要看的是什么？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这次直播，是他们人设最快、最稳固的一次机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陈默转过身，看着那群已经陷入沉思的经纪人，“这一仗，我们要是赢了。《奔跑吧弟兄》就不是一个爆款节目那么简单了，它会成为这个行业的标杆，一个传奇。而你们的艺人，作为这个传奇的开创者，他们的地位、身价，会到什么地步，不用我多说了吧？”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那几个刚才还满腹牢骚的经纪人，此刻一个个都低着头，心里飞快的计算着什么。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抗拒，到犹豫，再到……狂热。
王姐第一个抬起头，看着陈默，眼神里全是精明。
“陈导，我们家邓抄，没问题。但是，安保措施，必须到位。”
“还有我们贺儿，盒饭里必须加鸡腿！”
“我们baby的化妆师，必须全程跟在后台！”
陈默笑了。
“没问题。”
搞定了人，剩下的就是场地了。
陈默带着刘洋和张鹏，直接杀到了负责场地审批的后勤部。
“3号演播厅？这周六？”后勤部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油条，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陈导，不是我不帮你。这厅，下周早就被人预定了。而且改造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不是吗！？”
陈默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周明签了字的批条拍在了桌上。
“王副台长特批的。谁预定了，让他来找王副台长。”
老主任一看那签字，手一抖，茶都洒了。
场地搞定，陈默马不停蹄地开始画图纸。
主舞台，要喜庆。
背景，搭一条仿古的美食街，青砖黛瓦，红灯笼高高挂起。
左侧，要有一个开放式的厨台，请来的大厨，就在那儿现场颠勺。
“导儿，”刘洋看着图纸，咽了口唾沫，“这……这美食街，还有这明火厨台，消防那边能批吗？”
“我问过了。”陈默头都没抬，“台里之前有个美食节目，申报的消防许可还在有效期内。咱们这是改造，不是新建，直接用就行。”
刘洋愣住了，他看着陈默那张年轻却写满笃定的脸。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怎么感觉每一步，他都算到了。
整个项目组，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似的，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陈默那股子疯劲儿给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