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瞳毒蟒庞大的尸体横陈在地,墨绿色的毒血浸染了周围的泥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岩缝间那几株净瘴兰散发出的、愈发清晰的清雅香气,如同污浊泥潭中绽放的净莲,驱散着周遭的毒霾。
陆锦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六株净瘴兰全部采下,用特制的玉盒妥善装好,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喜悦。他捧着玉盒走到叶青面前,毫不犹豫地打开:“叶兄,给。这净瘴兰药性温和却强劲,内服外敷皆可,对你的伤势和清除瘴毒大有裨益。”
叶青看着玉盒中那晶莹剔透的紫色兰草,没有推辞,取了两株。他深知此物的珍贵,陆锦能如此大方,要么是心地确实纯善,要么就是其背景深厚,根本不将这等灵药放在眼里。他更倾向于后者。
“多谢。”叶青接过净瘴兰,将其一株递给小石头,“服下少许叶片,运功化解。”他自己则撕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咀嚼。兰叶入口清凉,化作一股温和精纯的药力流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体内淤积的瘴毒如同冰雪消融般被驱散,连左肩碎裂处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更有丝丝生机滋养着受损的骨骼。
小石头依言服下,不一会儿,小脸上就泛起红润,眼神也清亮了许多,惊喜道:“叶大哥,陆哥哥,这药好厉害!我感觉舒服多了!”
陆锦笑道:“那是自然,净瘴兰可是解毒圣品。”他自己也服下一片,然后开始处理剩下的药材。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找了一处相对干净、避风的岩石凹陷,对叶青道:“叶兄,你伤势不轻,需要静养几日。这山谷深处虽险,但这片区域刚经过大战,妖兽气息未散,短时间内反而安全。不如我们在此休整,待你伤势稳定再出发?”
叶青略一沉吟,便同意了。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尤其还要穿越未知的毒瘴林后半段。陆锦的提议合情合理。
三人于是在岩石凹陷处暂时安顿下来。陆锦手脚麻利地用驱虫药粉在周围撒了一圈,又点燃了一小堆用特殊草药制成的篝火,火焰呈淡蓝色,散发出的烟气能有效驱散靠近的毒虫。
叶青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灵力,引导净瘴兰的药力修复伤体。净瘴兰果然神效,加上陆锦之前敷上的伤药,碎裂的肩胛骨处传来麻痒的感觉,那是骨骼在快速愈合的征兆。他心中稍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五日,伤势便能稳定。
小石头则靠在叶青身边,很快因为疲惫和药力作用沉沉睡去,脸上带着久违的安宁。
陆锦没有休息,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叶青的绷带,确认无误后,便拿出自己的药篓和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整理和分类这一路采集的草药,嘴里还时不时低声念叨着药性相生相克之理,神情专注,俨然一副痴迷医道的样子。
叶青一边疗伤,一边分出一丝心神留意着陆锦。此人虽然言行举止时常透出天真和不谙世事,但在医药一道上,却展现出惊人的渊博和熟练。他处理草药的手法、对药性的理解,绝非寻常散修或游医所能企及。尤其是他拿出的那些盛装药物的瓶罐,材质晶莹,隐隐有灵光流动,显然都不是凡品。
“哼,这小子身上的药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还有他刚才对付那长虫的手法,虽然稚嫩,但路子很正,像是某个老古板的传承。”修罗的意念冷不丁在叶青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看来你这临时搭伙的同伴,来历不简单啊。”
叶青心中默然。他早已看出陆锦不凡,但此刻并非探究的时机。当前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安全离开毒瘴林。
接下来的两日,三人在山谷边缘静静休养。叶青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净瘴兰的功效远超预期。陆锦则像个尽职的医者,不时为叶青换药,还变着法子用采集的草药和随身携带的干粮熬制一些药粥,味道居然相当不错,连带着小石头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期间,两人也有简单的交谈。陆锦似乎对叶青的过往很好奇,但叶青总是言简意赅,避重就轻。反倒是陆锦,在叶青有意的引导下,透露了一些“游历”中的见闻,言语间对世间不平事颇多感慨,对“悬壶济世”的理想充满热情,却对自己具体的师承来历讳莫如深,只以“家学”含糊带过。
叶青也不点破,只是默默观察。他发现陆锦心地确实善良,甚至有些过于理想化,对人性之恶缺乏足够的认知。这种性格,在这残酷的修真界,也不知是福是祸。
到第三日傍晚,叶青的左肩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灵力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甚至因净瘴兰的滋养而略有精进。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叶兄,你的伤……”陆锦关切地问。
“无碍了。”叶青看向山谷外依旧浓重的瘴气,“明日一早,出发。”
“好!”陆锦也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对前路的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即将完成承诺救治村民的轻松。
小石头更是雀跃,他感觉身体比进入毒瘴林前还要轻松有力,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愈发强烈。
夜色降临,淡蓝色的篝火静静燃烧。三人各怀心迹:叶青谋划着前路与复仇;陆锦憧憬着救治村民后的下一段旅程;小石头则单纯地梦想着星辰下的广阔天地。短暂的休憩即将结束,更艰难的跋涉还在前方。而两人之间那层未曾捅破的身份迷雾,也为这段同行之路,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