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那神秘巫女的指引,三人向西而行。越是深入,万毒泽的环境越发险恶。沼泽中开始出现一些缓慢移动的、由淤泥和枯骨构成的“活尸”,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与怨念,虽不强,但数量众多,杀之不尽,只能尽量避开。
空气中的毒瘴也变得更加斑斓,出现了迷幻效果。即便有阵法与丹药防护,三人也数次险些陷入幻境,看到已故亲人的幻影或是内心最恐惧的场景。全靠叶青星瞳洞虚与坚定道心,才屡次将同伴拉回现实。
三百里路程,走得异常艰难,足足花了他们五天时间。
当一片建立在黑色水域之上、由无数粗大黑竹和兽骨搭建而成的庞大寨子出现在眼前时,三人都松了口气。
黑水寨。寨子依着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色湖泊而建,竹楼连绵,栈道交错。寨中人来人往,大多身着南疆特色的服饰,身上佩戴着各种骨饰、银器,气息彪悍而诡异。除了巫族,也能看到一些明显是外界修士的身影,但个个眼神警惕,行色匆匆。
寨子入口处,并无守卫,只有两尊造型狰狞、不知是何物种的兽骨图腾,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散发出令人心神不宁的波动。
“这寨子……煞气很重。”林婉清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混杂气息,低声道。这里不仅有剧毒、死气,更充斥着一股混乱、狂野的灵魂力量。
叶青点了点头,他的感受更为清晰。星瞳之下,能看到许多寨民乃至一些外来修士的头顶,都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细微、几乎与魂魄融为一体的灰色丝线,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是蛊?还是咒?
三人收敛气息,混在人群中进入寨子。寨内颇为热闹,有交易各种毒虫、药材、矿石的摊位,也有出售简陋法器、骨符的店铺,甚至还有一些巫族在公开施展治疗、占卜之类的术法。
他们试图打听关于葬星谷和“阿兰朵”的消息,但大多数寨民在听到这两个词时,都脸色微变,讳莫如深地摆摆手,匆匆离开。
“看来这位阿兰朵大人在此地威望极高,或者说……令人恐惧。”陆锦低声道。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穿着破旧巫袍、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清澈的老婆婆,在一个贩卖草药的摊位前,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外乡人,想打听阿兰朵的事?”老婆婆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她看似浑浊的眼睛扫过三人,在叶青的锈剑和林婉清手中的罗盘上略一停留。
“婆婆知道?”叶青心中微动。
“阿兰朵是我们黑水寨最强大的巫祭,也是掌管‘魂池’的人。”老婆婆慢悠悠地整理着摊位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草药,“她最近确实心情不好,因为魂池……不太平静。”
“魂池?”
“那是沟通祖灵,安放族人魂魄的圣地。”老婆婆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竹楼,望向寨子深处,“但最近,魂池的力量变得躁动不安,许多沉睡的祖灵之魂都受到了惊扰,甚至……有外来者的残魂被强行吸入,不得安息。阿兰朵认为,是‘葬星谷’那边的异动影响了魂池。”
果然与葬星谷有关!三人精神一振。
“我们正是想前往葬星谷,不知婆婆可否指点路径?或者,能否引荐阿兰朵大人?”林婉清客气地问道。
老婆婆摇了摇头:“去葬星谷的路,只有寨中几位长老和阿兰朵知道。至于引荐……”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叶青,“阿兰朵对灵魂强大的外来者很感兴趣,尤其是……身上带着特殊魂器的人。”
叶青心中一凛,她指的是幽月引?还是锈剑?
“不过,她最近不见外人。”老婆婆话锋一转,“除非,你们能帮她解决一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寨子东边的黑水林中,最近出现了一头变异的‘噬魂兽’,它吞噬了太多受到魂池影响的游魂,变得异常强大和狂暴,已经伤了好几个寨民和外来者。它的魂魄发生了畸变,普通巫术难以对付。阿兰朵需要有人去清除它,并将它畸变的魂核带回来,她需要研究魂核异变的原因。”老婆婆缓缓说道,“如果你们能做到,或许能得到她的接见。”
噬魂兽?畸变魂核?
这显然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但那老婆婆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见到阿兰朵的关键。
叶青与林婉清、陆锦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我们答应。”叶青沉声道。他们需要情报,也需要了解葬星谷的异动是否与蚀星之扉有关。这个任务,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明智的选择。”老婆婆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从摊位底下取出一枚用黑色兽骨雕刻的简陋符牌,递给叶青,“这是临时通行符,可让你们在黑水林外围活动而不受寨中禁制攻击。噬魂兽通常出现在林中心的‘泣血潭’附近。小心,它的叫声能直接撕裂魂魄。”
接过骨符,三人不再耽搁,问明方向后,便向着寨子东边的黑水林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老婆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低声自语,用的却是古老的巫族语言:
“带着月之印记与凶煞之魂的外来者……阿兰朵,你要等的人,似乎来了。魂池的躁动,葬星谷的阴影,或许真的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她佝偻的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