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秦家庄园深处,一间完全由隔音材料包裹、信号屏蔽全开的密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上好的紫檀木桌上,价值连城的茶具无人问津。家主秦岳面沉似水,指关节无意识地、急促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令人心焦的“哒、哒”声。灯光将他因紧绷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
他对面,分别坐着赵家负责“特殊事务”的二爷赵狰,程家现任家主程万山的胞弟程宏,以及刘家的智囊刘文渊。几人脸色都难看至极,空气中弥漫着失败后的羞愤与深入骨髓的忌惮。
“砰!”程宏最先忍不住,一拳砸在扶手上,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我们都他妈的低估了那条小疯狗!西山的事,根本不是侥幸!那是碾压!彻头彻尾的碾压!万山大哥折在他手里,现在连司徒家布下的天罗地网,都被他撕得粉碎,还顺手拔了钉子…那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一想到程万山如今凄惨的下场和司徒家杀手无声无息消失的传闻,程宏就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赵狰阴恻恻地接口,声音像是毒蛇在吐信:“光害怕没用。程老四,收起你的慌张。单打独斗,我们谁家是他的对手?再让家里的小辈去挑衅,那是送死。必须联合,动用真格的了。司徒家和百里家这次吃了大亏,颜面扫地,他们对杨毅的杀意,只会比我们更浓。我们可以…”
“够了!”
秦岳猛地抬手,厉声打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联络司徒和百里,是必然的。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让他们冲在前面,我们躲在后面摇旗呐喊!这次必须更谨慎,更隐秘!”秦岳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杨毅此子,邪性!手段狠辣,实力深不可测。最关键的是,张雪莲和整个隐世张家摆明了死保他!我们下一次出手,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而且,要‘合法合规’!至少,表面上要能说得过去,让张家抓不到明面上的借口!”
“合法合规?”刘文渊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秦兄,对付这种武力超绝的亡命徒,怎么合法合规?难道找警察抓他吗?”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解。
“蠢!”秦岳冷喝一声,“武力是最后的手段,而且不能是我们的人动手!我们要做的,是给他编织一个无法挣脱的罗网!”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上:“找他的软肋!每个人都有软肋!他杨毅就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第一,他那个躺在特护病房里的老头子,杨卫国!”秦岳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老爷子虽然昏迷,但没死!这就是他的一个牵挂,一个弱点。医院安保再严,总有漏洞可钻!不一定非要做什么,但只要让我们的人接触到,制造一点‘意外’的迹象,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第二!”秦岳的声音更低,更沉,“查他父母当年的事!杨清风夫妇的失踪,绝不仅仅是任务失败那么简单!那里面水深的很,牵扯到的高度和秘密,超乎想象!”
他环视一圈,看到其他人骤然变化的脸色,知道说到了关键:“我收到一些模糊的消息,当年的事,背后或许有…‘上面’大人物的影子,甚至可能涉及到某些不能被提及的禁忌。如果我们能从中挖出点什么,稍加扭曲放大,给他按上一个‘叛国者余孽’、‘探寻国家机密’的罪名…哼,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国家机器来碾死他!张家再强,敢明目张胆对抗整个国家吗?”
密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程宏和赵狰眼中爆发出狠厉与兴奋的光芒,刘文渊则陷入了深思,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显然在快速评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
秦岳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狰狞的笑容:“司徒家和百里家想要他的命,我们可以提供刀,但握刀的手和杀人的罪名,得让他们来背。而我们…要给他套上枷锁,挖好陷阱。”
“去办吧。”他挥挥手,仿佛驱赶苍蝇,语气却冰冷决绝,“动用一切资源,查杨卫国病房的一切细节,查杨清风夫妇失踪案的所有蛛丝马迹,尤其是…那些被列为绝密的部分。同时,和司徒家接触,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提供‘便利’,但需要他们出动真正能‘绝对稳妥’的高手。”
“记住,”秦岳最后强调,目光如刀,“我们要的不是一场混乱的厮杀,而是一次精准的…死刑判决。”
灯光下,几张面孔隐在阴影中,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狠毒眼神。
一场融合了阴险算计、权力构陷与致命武力的庞大围猎计划,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密室里,悄然酝酿成型。毒蛇已然昂首,獠牙暗藏,只待猎物露出丝毫破绽,便会发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