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沉重的铅块。余辉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强忍着全身骨骼仿佛散架般的剧痛和精神世界枯竭带来的阵阵眩晕,终于勉强站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每一步都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但他没有停下,开始在这片末日废墟中艰难地搜寻。
第一个找到的是磐石(张猛)。他被掩埋得很深,余辉徒手清理了许久,才将他那庞大的身躯从废墟中拖出。【不动山】装甲已然彻底报废,胸口的“镇岳”符文核心碎裂,装甲本身扭曲变形,多处可见深达内层的裂痕。磐石双目紧闭,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胸膛尚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还活着…”余辉低声自语,这或许是黑暗中唯一的好消息。但他清楚,磐石的伤势极重,灵能回路几乎完全崩坏,是所有人中伤情最危重的一个。
他将磐石小心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然后继续寻找。
周宁倒在稍远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灵力透支严重,内腑受创,多处骨折,但生命体征比磐石要稍强一些。余辉检查了他的伤势,简单处理了最明显的外伤和出血点。
接着,他扩大了搜索范围。凭借残存的感知和对战场的记忆,他先后找到了昏迷在狙击点废墟中、被落石掩埋了半截身子的鹰眼(赵锐),以及在一处断裂管道后因失血过多和毒素残留而陷入深度昏迷的千面(孙淼)。两人皆是命悬一线。
至于“熵”组织的残党,除了零星几具不成形的残骸,似乎大部分都在那场最终的能量湮灭中灰飞烟灭,连同那个神秘的首领一样,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余辉用尽最后力气,将能找到的幸存队友——周宁、磐石、鹰眼、千面——艰难地拖拽到相对安全的角落,让他们并排躺在一起。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却毫无生气的面孔,感受着他们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尝试联系据点,但通讯器里只有沙沙的杂音。未知的恐惧萦绕心头——青囊、博士、键盘、夜莺、小呜…他们怎么样了?
他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望着眼前这片巨大的废墟和躺在地上的战友,开始了无声的伤亡统计:
确认存活(均重伤\/昏迷,情况危重但生命迹象尚存):
1. 周宁: 灵力严重透支,内腑震荡伴出血,多处骨折,意识昏迷。
2. 余辉: 自身,精神力彻底枯竭,右臂尺骨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及内伤,意识清醒但行动极度困难。
3. 磐石(张猛): 伤势最重,濒死状态。灵能回路大面积崩坏,重度内出血,多器官衰竭,深度昏迷。
4. 鹰眼(赵锐): 左肩贯穿伤恶化,失血性休克,肋骨骨折可能伤及肺部,昏迷。
5. 千面(孙淼): 右臂骨裂加重,【幽影】毒素虽经初步处理仍持续侵蚀,失血过多,深度昏迷。
6. 据点成员(状态未知,但据最后通讯判断仍在坚守): 青囊(苏沐)、博士(钱教授)、键盘(李斯)、夜莺(林薇)、神兽小呜。情况不明,但相信他们仍在奋战。
敌人: 基本肃清,首领确认消亡。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冰冷的数字和残酷的现实。
他们赢了,阻止了世界被融合的灾难。但代价,是全员重伤,是整个小队几乎被打残,每个人都徘徊在生死边缘。
哀悼,并非一定要有哭声和泪水。此刻这死一般的寂静,这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糊与血腥味,这看着战友奄奄一息的无能为力,便是最沉痛的哀悼。
哀悼逝去的和平,哀悼付出的健康与未来,哀悼这满目疮痍的一切。
但至少,所有人都还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余辉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空气。现在还不是彻底倒下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联系上据点,必须为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找到最后的生路。
沉重的代价已然付出,但只要人还在,队伍就还在。活着,就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