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崩塌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地下水道永无止境的滴答声。胥童背着昏迷的叶尘,寡言搀扶着脸色苍白的白月魁,一行人在地下水道中艰难前行。碎星手持能量探测仪,屏幕却一片雪花,只能凭借记忆和直觉辨别方向。夏豆则不断释放出微弱的声波,探查前方是否有噬极兽活动的迹象。
“老板,你的伤……”胥童看着白月魁微微颤抖的右臂,忍不住开口。那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雷法,反噬远超想象。
“无碍。”白月魁声音沙哑,目光却始终锐利,扫视着幽暗的水道。她体内气血翻腾,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叶尘之前指出的功法缺陷,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回想起叶尘那缕纯净的灵光,以及化解地脉妖花邪气的手段,心中波澜暗涌。
“找个相对干燥的地方,休整片刻。”白月魁下令,她的状态已不适宜继续高强度赶路。
片刻后,众人在一处地势稍高、曾有旧世界人类活动痕迹的管道平台上停下。胥童小心翼翼地将叶尘放下,靠坐在锈蚀的管道壁旁。叶尘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胸口那道符印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熄灭。血魔老祖意志的反噬,远比物理创伤更可怕。
夏豆拿出简易医疗包,为白月魁处理右臂因能量过载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伤。碎星则试图修复通讯设备,但强烈的能量干扰依然存在。
“我们还在那片异常能量场的范围内,”碎星沉声道,“而且……干扰源似乎不止一个。除了东北方向那个巨大的核心,周围还散布着许多较小的波动点,像是……哨站。”
白月魁服下几颗地面小队特制的镇痛药丸,盘膝坐下,尝试按照叶尘传授的《基础引气诀》调息。起初,因经脉受损,引导生命源质(灵气)运转异常艰涩,但当她勉强完成一个最简单的周天循环后,惊讶地发现,那股灼痛感竟然减轻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却像是沙漠中出现的绿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的方法……真的有用。”白月魁睁开眼,看向昏迷的叶尘,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叶尘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他额头渗出大量冷汗,眉心处一道极淡的黑气若隐若现。
“他怎么了?”夏豆担忧地问。
白月魁伸手搭在叶尘手腕上,感知到他体内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冲突。一股是他自身残存的金丹本源,虽微弱却精纯;另一股则是来自地脉妖花、蕴含着血魔意志的污秽魔气,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经脉和神魂。
“是那种邪恶能量的残余在攻击他。”白月魁眉头紧锁。她尝试将一丝自身的力量(经过初步引气诀纯化后,躁动感稍减)输入叶尘体内,想要助他抵御魔气。然而,她的力量刚一进入,就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反而激得那魔气更加狂暴!
“不行!我们的力量属性不同,只会加重冲突!”白月魁立刻撤手。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胥童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此时,叶尘一直紧握的右手微微松动,一块温润剔透、中心却有一道裂痕的玉佩从他掌心滑落。正是那枚已碎的宗主心玉!
心玉落地的刹那,似乎感应到主人危急,竟自发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柔和的白光,将叶尘笼罩其中。白光过处,叶尘眉心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退缩了几分。叶尘痛苦的呻吟也随之减轻。
“这是……”众人都被这奇异的一幕吸引。
碎星仔细观察着那枚玉佩,尤其是上面的裂纹和隐约可见的古老纹路,推了推眼镜:“这玉佩的材质和工艺……不属于旧世界任何已知文明。它似乎在自动保护叶尘,抵抗那种邪恶侵蚀。”
白月魁想起叶尘提及的“上古宗门”和“宗主”,心中了然。这玉佩定是宗门信物,或许蕴含着某种纯净的传承力量。
在宗主心玉的庇护下,叶尘的状况暂时稳定下来。但白月魁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清除魔气的方法,或者……抵达叶尘所说的星殒殿,寻找解决之道。
约莫一炷香后,叶尘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有些涣散,随即迅速聚焦,恢复了清明,只是难掩深处的疲惫与虚弱。
“你醒了!”夏豆惊喜道。
叶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糟糕的状况和宗主心玉传来的微弱暖流,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众人,特别是白月魁依旧苍白的脸色,心中明了。他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牵动了内伤,一阵剧烈咳嗽。
“别乱动。”白月魁按住他,“你被那妖花里的邪恶意志所伤,我们现在还不安全。”
叶尘点了点头,内视己身。丹田金丹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魔气如附骨之疽,盘踞在几条主要经脉中,不断蚕食着他的灵力。若非宗主心玉关键时刻护主,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叶尘看向白月魁,又看了看其他人。他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是这支地面小队保护了他。
“不必。”白月魁摆摆手,“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感觉怎么样?那股侵入你体内的邪恶力量……”
“是血魔老祖的残念,”叶尘声音低沉,“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将其逼出,否则我的修为会不断倒退,甚至……被其魔化。”
他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异常滞涩,魔气如同枷锁,束缚了他的力量运转。
“你的玉佩能暂时克制它。”白月魁指向宗主心玉。
叶尘拿起心玉,摩挲着上面的裂纹,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却熟悉的波动,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心玉有灵,但已破损,支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他抬头望向地下水道深处,那个召唤与威胁并存的方向越来越清晰。“我能感觉到,我们离核心区域很近了。这里的能量流动……带着一种古老阵法的余韵。”
休整片刻,补充了些水分和能量棒,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叶尘坚持自己行走,尽管脚步虚浮。白月魁的状态也恢复了一些,至少行动无碍。
随着深入,水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壁画残迹。壁画的内容并非旧世界的科技文明,而是些祭祀天地、引气修炼的古老场景,人物衣袂飘飘,姿态玄妙,与星穹宗古籍记载的风格极为相似!
“这些画……”胥童也注意到了,啧啧称奇。
“是我宗门先辈所留。”叶尘语气肯定,“这里曾经是宗门外围的一处历练或警戒区域。看来,星殒殿的入口,就在前方不远了。”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警惕。宗门遗迹意味着可能存在的传承或宝物,也意味着更强大的守卫和未知的危险。
又前行了数里,水道前方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空气中也多了一丝奇异的馨香,与猩红素的甜腻腐败感截然不同。
拐过一个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空间中央是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湖泊,湖水清澈,可见底部铺满了晶莹的鹅卵石。湖泊周围,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菌类,使得整个空间并不黑暗。最令人惊奇的是,湖泊上空,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夏夜萤火虫,缓缓飞舞,将这里映照得如同幻境。
与外界污浊、破败的环境相比,这里简直是一片净土。
“好……好漂亮……”夏豆忍不住惊叹。
“这里的生命源质……好纯净!”碎星看着手中探测器上终于稳定下来的读数,难以置信。探测器显示,此地的生命源质活性极高,却几乎没有被污染的迹象!
叶尘走到湖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湖水。湖水触手微凉,蕴含着极其精纯温和的水属性灵气!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馨香也是纯净灵气的味道。虽然灵气总量无法与上古时代相比,但其品质,远胜外界被猩红素污染的能量千百倍!
“这是一处……未被完全污染的地下灵泉!”叶尘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灵泉或许无法让他立刻恢复修为,但足以暂时压制他体内的魔气,让伤势得到缓解,更是补充消耗的绝佳之地!
然而,他的惊喜只持续了片刻。神识扫过湖面,立刻察觉到湖心深处,有一股沉睡的、强大而古老的气息。同时,湖泊对岸,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石制拱门,拱门后方是一条向上的阶梯,通向未知的黑暗。那石门的样式,与星穹宗山门的风格一般无二!
星殒殿的入口,果然在此!
但通往入口的道路,并非坦途。灵泉虽好,却有守护者。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叶尘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却眼中燃起希望的队员们,沉声道:“抓紧时间恢复。我们可能只有很短的时间窗口。”
机遇与危险,同时在这片地下净土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