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哥哥倒是好兴致,趁二姐姐不在,竟在欺负人家的丫鬟呢。”
缀锦楼内,探春看着红脸跪在面前的司棋,笑意盈盈地斜眼看向林珂。
另一边迎春更是恨不得钻进被窝里不见人,她手下的丫头做出这起子事来,还被管家的三妹妹撞见了,她怕是再也没脸见人。
不错,探春陪着迎春回来时,当场就把林珂给抓包了。
尽管司棋已经很努力地把自己缩在桌下了,但她毕竟身形高大,还是被探春一眼就给看了出来。
“咳,三妹妹,都是我逼迫司棋的,没必要针对她。”
“哼,这我自然知道,哪怕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还敢在缀锦楼里和你做出这样的事不成?”
探春心里着实气得不轻,不过倒不是因为司棋。
司棋不过就是个丫鬟罢了,老爷逗丫鬟向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探春自己就完全不在乎侍书和翠墨参与进来。
问题只在于林珂,明明她也有几日没私会过了,珂哥哥不来找自个儿就罢了,还非要和二姐姐的丫鬟搞到一处,简直毫无必要。
探春知道家花不如野花香之类的浑话,多少能理解林珂不满足于晴雯她们要出来猎艳的心思。
可她自己难道不算是野花么,珂哥哥要是真个儿忍不住了,就不能来找她么?
探春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样子,与平时的英姿飒爽形成巨大的反差。
别说林珂,连一直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迎春都为之讶然。
而要说在场最懵逼最惊慌无措的,那还得是小绣橘。
她本来今天高高兴兴跟着自家姑娘去老太太那儿,又不用她做些什么,只要和玩得好的小姊妹们聊聊天就好。
谁知道开开心心回来,却发现好姐姐司棋竟然在和珂大爷做羞人的事!
尽管和书里写的方式不一样,但那并不重要。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珂大爷和她不一样的地方,到现在心里还砰砰直跳呢。
本来府里出了这种事,双方肯定都是要被赶出去的。虽然也有过老爷强要丫鬟的戏码,却还从来都没有过主子欺负其他姑娘的丫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罚。
尤其是在双方一个是府里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一个是堂堂的珂大爷,绣橘都不禁为三姑娘感到难办。
然而看过去时,却见一向果决英气的三姑娘竟然露出了从未见过的表情,简直就像吃醋一般。
莫非三姑娘对珂大爷有想法?
但没人有空给她解释,她也只有自己脑补。
少女的脑回路确实很难理解,很快绣橘就想到了许多种可能,但现实可能比她想的还要离谱。
迎春支支吾吾道:“三妹妹,不然就放过司棋吧。不然传出去对珂兄弟也不好。”
她都不敢说对自己的名声影响有多大,只是拿林珂来提醒探春,希望她不要把事情闹大。
但可怜的迎春完全被蒙在鼓里,她压根就不知道探春早就和林珂搞上了,甚至还是她撮合林珂和自己的,断然没有可能会把事情抖出去。
因此林珂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只是陪探春演个戏而已。
有时候来这么一段小剧场,也是很能增添情趣的。
探春深深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让外人知道......”
于是她看向了在场唯一啥也不知道的绣橘,给她一种不容置疑的感受。
绣橘也不敢吃瓜了,吓得浑身发抖。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种事情一个闹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为了避免丑闻败露,三姑娘可能还不会做得多么狠,但珂大爷可是锦衣卫,说不得就要砍了她呢!
绣橘忙跪在地上哭诉,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还是小丫头呢,可不能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探春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却把林珂给赶了出去。
“珂哥哥做的好事!还好意思在这里留着么?”
林珂垂头丧气走后,探春便又劝解起迎春来。
“二姐姐也不用懊恼了,珂哥哥这回做的虽然不对,可好在是司棋。”探春明明知道迎春和林珂的奸情,却还要装着不知道,着实很难绷得住。
“司棋她可是我的大丫鬟,如何就成了好事呢?”迎春心乱如麻,心道你的侍书要是做出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你要怎么办呢。
“其实不然,司棋毕竟年纪大了,在外又是有家人的,过上两年就可以放出府去,届时再让珂哥哥接回去便是了。”
探春又劝了几句,表明自己不可能说出去之后,就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
迎春收拾了好久的心情,才又转头看向司棋,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狠话,最后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你说你,何苦做出这样的事来?明明之前还总是劝我......结果自己却做出这种事,还被三妹妹撞见了......唉!”
司棋却是个心思敏锐的,她早就觉得三姑娘和珂大爷有什么猫腻了,今天又见自己被这样轻易的放过,更是多相信了心里的猜测几分。
但人家三姑娘和珂大爷都没明说,她也不敢告诉迎春,只能默默承受迎春完全算不上训斥的训斥。
“虽然姑娘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可她总是关心我的,珂大爷若是负了姑娘,便也不是能够托付的良人了。”
司棋这样默默想着,心中全是对迎春的同情。
......
另一边,探春出来后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林珂在不远处廊下等她。
正要喜滋滋的走过去,忽然想起方才的事,顿时蹙起眉来,做出生气的样子缓缓往秋爽斋回去。
“欸,三妹妹等等我呀!”林珂见探春忽略自己,还以为她真个儿生气了,忙快步跟上。
“珂哥哥做的好事,明知道我要管着园子,还给我出难题。”探春故作愠怒,“怎么,莫非珂哥哥还要把侍书也叫过去么?”
探春身后,侍书顿时红了脸,飞快地看了眼林珂又迅速垂下眼睑,一副“我不情愿但你一定要硬来的话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林珂抽了抽嘴角,谄笑道:“这不是见三妹妹管理的太过出色,怕对你没什么帮助,有心帮你加点儿难度嘛。”
“呵,这般说来,我还得谢谢珂哥哥?”探春这回是真气笑了,就没见过他这么会狡辩的。
这样厚脸皮的人,自己当时是怎么着了他的道?
林珂却拉起探春温润如玉的小手,与她并肩走着,“不生气了嘛,我保证再不会胡来,园子里哪一个都不碰好不好?”
听他用哄巧姐儿的语气哄自己,探春登时大怒:“好啊,你一个都不碰,还来找我做什么!”
说罢秀发一甩,头也不回地进了秋爽斋。
侍书回头看了眼林珂,忙快步跟上。
林珂一琢磨,立即有了决断,也跟在后面进了探春闺房。
“怎么,你又来做什么,不是一个都不碰么?”
“我错了,有时候软的行不通,就得来硬的!”
“欸,珂哥哥做什么,别脱我鞋子......侍书去望风,记得关好门!”
“哦。”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打湿了秋爽斋里的芭蕉叶。
......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霢霢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林黛玉当时作这首《秋窗风雨夕》时,应该不会想到这诗被用在这种场景。
贤者时间这个名字取得很好,每到这时候,林珂脑海里总会有千种哲思。
便如此时秋雨未停,他坐在窗前远望园中风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伤感,竟也像是个悲秋的诗人了。
“呵,珂哥哥这时候又故作什么正经?莫非以为这样就能让人忘了方才的所作所为?”
探春斜躺在榻上,被子不曾盖好,露出白皙的香肩。
面上还带着几分潮红,细看之下还有一缕头发被吃在嘴里,而其主人却浑然未觉。
林珂起身走到探春边上,为她拨开那一缕发丝,又把被子往上盖好,笑道:“秋日风寒,别生病了,不然定是要被你林姐姐笑话的。”
说到林黛玉,探春竟然生出几分心虚和愧疚来。
还不知道林姐姐有没有和珂哥哥亲近过呢,自个儿倒是后来居上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妇地位都让给她了,还不能先借姐夫用用?
于是探春伸手一拉,就把林珂也给拖进了被窝里。
“珂哥哥还说我哩,你不还是只披着件单衣?”探春心疼道:“若是你生了病,姐姐们打听到是在我这里染的,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因为身上不着寸缕,林珂能感受到探春的体温,将方才秋雨秋风带来的凉意尽皆驱散了。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葡萄还是两个最好。
探春和湘云是姊妹里的异类,年岁算是小的,只比惜春、宝琴等少数几个人大一些。
可身形上总是让人惊艳的,之前湘云就说自己身高超过了黛玉,现在差距更是明显。
用浅显易懂的话语来说,探春和湘云就是大长腿的御姐类型,身材很好,只是到底年岁还小,所以仍然是一副童颜,还显得很稚嫩。
对于这种姑娘,林珂自认是把持不住的。
“珂哥哥最好还是早些说清楚吧,我看老太太很是在撮合林姐姐与二哥哥呢。”
温存了好一会儿,探春才觉得有些害羞,便找了话题缓解尴尬。
“若是哪一天,譬如不久后的寿宴,老太太说想让林姐姐嫁给二哥哥,届时珂哥哥还得和老太太对着干,到底不好看。倒不如早点儿公开,却没那多烦恼呢。”
林珂轻抚探春秀发,把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靠了靠,笑道:“其实有些东西是身不由己的......不过倒是能和三妹妹透些底,我也打算在趁着这次寿宴说出来呢,还特意寻了老太太没话说的法子。多少也算是双喜临门吧。”
“双喜临门?”探春撇了撇嘴角,她是真的有点儿怕诞辰变忌日,“珂哥哥莫不是请陛下赐婚啦?”
林珂夸赞道:“不愧是三妹妹,这么快就猜到了。”
“能让老太太没话说的办法本来也就没几个啦。”探春不好意思受这种夸奖,又鼓足勇气说:“以后珂哥哥能不能给我也求个圣旨赐婚呀,虽然会让珂哥哥难办,但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只是普通的侧室。”
林珂一怔,寻思着侧妃应该也算赐婚,再不济以后他自己下旨,便道:“那自是无妨,陛下可宠我了,这种要求肯定会答应的。”
“珂哥哥,谢谢你!”探春忽然抬起头又亲了口林珂。
对她这样的高门女而言,主动提出做侧室所要付出的勇气是难以想象的。
探春也不例外,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怕多年以后林珂会变心。
那样的话她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得了圣旨赐婚就不一样了,就算只是侧室,也不是寻常人家的正妻能比的,那可是皇帝亲自封的!
而且林珂也不能始乱终弃不要她,否则就是抗旨,要砍头的!
虽然探春并不觉得自己到那时候会舍得让珂哥哥被砍头,也不觉得皇帝真会砍他的头,但林珂能答应,她还是很高兴的。
“先不说我的事,珂哥哥的意思是,陛下决定要在老太太寿宴上赐婚?”探春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自然就关心起其他人来。
“嗯,大概陛下真以为这算是双喜临门吧。”林珂随意敷衍过去。
事实上他认为隆安帝绝对是抱着很大的恶意做出这个决定的,也不知道曾经贾家做了什么,要让他如此记恨,哪怕贾赦贾敬全都垮台也不解气,还要再补上一刀。
探春却有些担心,老太太前几天身子就不舒服,今儿在荣庆堂里时气色也不如之前好,别真给“喜”出什么事来吧。
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贾母掌控的荣国府下生活的,还真不知道没了贾母的荣国府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