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最终还是跟着晴雯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对晴雯可谓是百般欺负,每每让她望风不说,还总放她鸽子。
这让林珂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决定推掉惜春和迎春这对儿姊妹的邀约,认真应对晴雯。
绝对不是因为后来探春也来了,导致出现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局面......
晴雯这次没跟在他后面,反而是一马当先的赶在前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哼哼哼~”她心情大好,还在哼着小曲儿,听着像是龄官曾经唱过的戏。
林珂快步赶上去,笑道:“你可是高兴了?”
晴雯哼哼一声,得意地昂起头来,毫不露怯地盯着林珂眼睛:“还不是爷自个儿惹得风流债,如今可算是得着报应了。”
林珂紧跟着笑道:“于是便宜你这个丫头?”
晴雯一撇嘴,不高兴地说:“如何就叫便宜?分明就是我应得的。爷不能总诓骗我吧!”
林珂就凑上去拉她的手,笑道:“不骗你不骗你,我哪回骗过你?”
“可多了呢!”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晴雯各种悲伤的回忆。
她气呼呼地控诉了林珂好多次失信之举,让林珂几乎感觉自己和某人信誉分有的一拼了。
最后晴雯才道:“总之,今儿晚上于情于理都该轮着我,再不能有人横插一脚!”
林珂当然也由着她,毕竟确实亏欠这丫头不少。
柳五儿默默地跟在后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是最懂得什么叫闷声发大财的,从始至终都像个旁观客一般,却已经争取到夜里的参与权了。
三人回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已经有勤恳的小丫头在扫雪。
但更多的是在打雪仗,毕竟孩子心性,何况林珂也不大管。
“吃我一球,嘿!”
一个雪球直愣愣朝林珂飞过来,正好砸在了被他抱住揩油的晴雯头上。
“嗳哟!”
晴雯吃痛,桃花眼儿顿时带上了几分恼怒,柳眉倒竖,很生气地看向后头。
便见雪雁正捏了雪团,与一群小丫头子打成一片。
“少爷,你回来啦?”雪雁眉眼弯弯,上前打招呼道,“欸,这会儿也没下雪呀,怎么晴雯你头上还有雪?”
晴雯巴不得吃了她的模样还是很吓人的,因此雪雁往后退了退,嘟囔道:“总是凶巴巴的,怪不得别人都怕你呢。”
“你说什么?”晴雯更是气恼。
雪雁忙跑到林珂身后,害怕地拉着他的衣角:“少爷,你看她,好可怕的。”
林珂反过来拍了拍她脑袋:“是你先砸着她的,倒是你先有道理了?”
雪雁眉头一皱,想起了紫鹃的告诫,于是老老实实同晴雯道歉说:“是我不好,不该口出不逊的。”
晴雯一时讶然,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轻松认错。
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顿了顿说:“你......爷不是让你寻小红去么,你如何在这里玩雪?”
雪雁一想自己这几天怕是轻易没机会见着林珂,不趁着这时候告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不喜不悲道:“小红许我做个三等丫头,方才下了雪,我自然就要来扫雪的。”
她本想着林珂听完能有所同情,随后帮她改善下处境。
谁知林珂听了只是点点头,反而赞许道:“小红向来是个公平妥当的,有她做事都可以放心的。”
雪雁简直无语,当时是哪个小声同自己说到这边会有优待的?她那香吻莫非就白费了?
雪雁体验到了后世跳槽的快乐,跳槽前的承诺有多好,跳槽后的情况就有多一落千丈。
林珂只是激励了雪雁一番,便要去看看紫鹃是否还留在这里。
晴雯更是笑道:“新来的,虽然是小红与你安排的活计,可你到底还是在我手下,以后可得好好干。”
雪雁唯有嘟哝一声,也没有办法了。
林珂一路去了平儿院里,这时金钏儿和玉钏儿两个才敢出来,将方才王熙凤过来的事情告诉了林珂。
“她又来做什么,我这儿可没东西再给她了。”林珂问道。
金钏儿脸色一红,羞道:“是原来我们那几件衣服,二奶奶像是仿制了一件,过来送给平姨娘的。”
林珂心里一动,也不知道王熙凤能鼓捣出怎样的作品。
玉钏儿又说:“之前还有紫鹃也来了,说是林姑娘送了药材。方才刚好离开呢,爷要寻她么?”
林珂就说不用了。
身后晴雯早知道了他的打算,于是同金钏玉钏姊妹俩道:“你们家守得倒是不错,哪个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今儿晚上就让你们守个门儿,我倒要瞧瞧怎就这般难!”
她在丫鬟里是一等一的,纵使金钏玉钏曾经如何风光,现在面对压榨也只有无奈认下。
晴雯心情大好,如同雪后初晴一般,紧跟着林珂进得屋内。
就见这时的平儿正在换衣裳——方才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连行动都很是不方便。
此刻云裳半解,雪背大露,正是紧要之时,便被林珂这个幸运儿闯了进来。
“呀!爷?”平儿惊呼一声,忙遮住自己身子。
然而那一瞬间,便已经足够林珂将美好风景记在心里了。
平儿羞嗔:“爷啊,这......这不是我想穿的......”
晴雯更是惊得目不转睛,心中直骂平儿不知羞,却也不得不承认很有一番风趣。
林珂早已唇干舌燥,正色道:“这衣服确实不大好,我来帮姐姐换吧......”
......
却说另一边,雪雁已经被香菱找了过去。
雪雁问道:“香菱,好好的你叫我过去做什么,我还要做活儿嘞!”
她舞了舞手里的铲子,像是在做无声的抗议。
香菱回应她的是一个饶有深意的笑容,随后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总算是搜到了一本图册出来。
“呐,给你。”香菱很大气的递给雪雁,眉开眼笑的,“这图册来历可复杂了......我也没空与你细说,你只要知道这是爷看了都说好的就行。”
雪雁狐疑地拿过来翻看了几页,顿时面红耳赤,手却抱得愈发紧了,支支吾吾道:“我......我看这个有用么?小红连少爷的屋子都不许我靠近的。”
香菱很随意地撇撇嘴,不以为意道:“你别怕她,她是自个儿之前做三等丫头时被这么对待,就特意告诉你了。实则凭你的名号,哪个会真的责怪你?”
她又疑惑地看向雪雁:“你别是真把自己当洒扫丫头了吧?”
雪雁忙摇摇头,自信道:“我可是和姑娘少爷相识最早的那个哩,谁都比不上我!”
“那不就是了?”香菱笑道,“何况爷本来就很少待在自己屋里,你只要有心,在哪儿不是遇见?”
雪雁闷闷地点头,她觉得香菱不像是个靠谱的,至少没有紫鹃和小红的可信度高。
这时香菱也红了脸,拿过她怀里的图册,翻到某一页让她看,一面说道:“你不大懂事,咱们姊妹一场,我也得教你一些才好,总不至于事事都麻烦爷。”
雪雁顿时明了,她从未觉得香菱这么可爱过,即刻洗耳恭听,认真地听着雪雁的一字一句。
便听香菱指着一幅画上道:“你瞧这一幅‘凤楼春’,‘好一似桅杆趁风,鸟宿池岛,僧敲月下,道人夜撞金钟。’说的便是那事儿了。”
雪雁就抬眼看去,果然是夜撞金钟,还真是形象哩。
香菱继续说:“这一番不用你多么费力,多是爷自己来出。然而到底他是爷,你却是不能只顾着享用的。双腿并非就只随着他高竖,若能绕至腰后,仿若网鱼一般往前拉,应会轻巧许多,只是累着自个儿,却也是咱们份内之事。”
雪雁点点头,听得专心致志。
便见甄老师换了幅画,继续道:“再看这幅‘鹊桥仙’,‘权时借用小丫鬟,衬叠起胜如山枕。’”
雪雁是个好学生,立时提问道:“香菱先生,你自是有小角儿、小吉祥儿她们可做借用的,我却一个都没有,又该如何是好?”
香菱摇摇头,一副高深模样:“恰恰相反,偏偏是这般事宜次数最多。盖因咱们姊妹多,有时爷难得全顾,少不了要并驾齐肩......应该是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
“届时也不用分谁大谁小,除非是你和林姑娘,不然大家只轮流着来便是。”香菱说罢,就想起自己与晴雯如何配合得默契无间来,殊不知此刻晴雯正与另一人配合着行这相同之事。
她生怕雪雁初来乍到放不开,就补充说:“你也不必担心束手束脚,真到了那时候,大家俱是忘了情的,真个儿叫不分彼此了,又怎会想那多羞与不羞?”
雪雁觉得有道理,于是愈发求学心切,催着香菱与她讲解。
甄老师见学生这般好学也高兴得紧,自然努力教授,还不忘将自个儿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传与香菱。
这先生不吝赐教,学生一心向学,端的是教育佳话了。
......
“你又来作甚?”
庆国公府,甄思语卧房内,其间主人正一脸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林珂见甄思语面色虽不是大好,却也不至于如同那日一般的面如金纸,便笑道:“看来二姐姐实是大好了,不枉我特意关心。”
“你关心?”甄思语蹙眉不解,随后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府里突然寻了高医名士过来诊治,竟是你的功劳么?”
“二姐姐不必感谢,我也只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林珂笑道。
“感谢?你要我谢你?”甄思语冷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喊出这声二姐姐的,你要是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敬意,当日又岂会那样唐突?”
林珂深感无辜,疑惑道:“若我记得不错,那日并不曾对二姐姐做过什么,反倒是二姐姐情绪很是激动,直欲对我动手动脚。还好本侯身手了得,才不至于闹出事端。却不知唐突在哪儿?”
“你!”甄思语十分愠怒。
这人当日各种举止越线,摆明了就是存有调戏之心,结果后来不曾对自己做过什么,反而将拂瑶的肚兜给抢去了。
这算什么,比起自个儿来,他觉得拂瑶那丫头更有魅力么?
甄思语平复了下心情,心中百感交集,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珂:“罢了,左右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只要你不说,我也只当是记错了就好。”
谁知林珂却反问道:“为何我不能说?”
甄思语一愣,随即恼道:“你还要说出去不成?”
林珂就说:“我这辈子从来不曾有过后悔的事,当然不希望明明经历过的事情被人当作不存在。”
甄思语一时气急,脱口而出道:“那你记着不就好了么,左右我也忘不了,如何就算是被当作不存在?”
说罢她就后悔了。
只见林珂笑眯眯盯着她:“好,既然二姐姐也不会忘,便是你我之间共有的秘密了。”
甄思语侧头看向地面,一声不吭。
林珂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这回过来,本来是为了府上老夫人遇刺一事。结果庆国公很是殷勤啊,非说二姐姐想我......想家人想得紧,要我代为安抚一番。可我怎看着,二姐姐完全不像是思念家人的样子?”
甄思语这才清醒过来,是啊,和这人生什么气,自个儿还能揍他一顿不成?
倒是这公公赵池,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让个精壮汉子来私会自己儿媳妇,就算觉得自己成了拖油瓶,也不至于这般行事吧?
甄思语便道:“离上次也不曾过去多久,我就是想念家人,也不会这样情急。”
可林珂却说:“上回只带了三妹妹与甄家太太的书信,二姐姐难道就不关心那位凉王妃?”
甄思语顿时着急起来。
此时由于凉王遮掩,在世人眼里甄思宜还是重病在身、半死不活的情况,甄思宜当然担忧至极。
她忙问道:“我姐姐她怎样,可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