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水生就醒了。
他从小世界的湖泊里捞了点小鱼,又摘了几把鲜嫩的小油菜,用带来的小炉子(暂时还没接烟囱,只能在门口用)简单煮了个鱼汤,就着昨晚剩的窝头,算是解决了早餐。
虽然简单,但鱼汤鲜美,青菜爽口,比起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已是天壤之别。
吃完早饭,他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那身蓝色的新工作服,然后拎着小马扎,慢悠悠地踱出了94号院。
他没往远处走,就在94号院和95号院之间的胡同口,把那小马扎一放,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选得极好,正好卡在95号院众人上班的必经之路上,而且离94号院门近,真有什么冲突,也能及时退回去。
晨光熹微,胡同里渐渐热闹起来。
倒痰盂的、生炉子的、急着出门买早点的…人们看到王水生像个门神似的坐在那儿,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水生也不在意,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时不时地瞟向95号院那扇朱漆大门。
没等多久,95号院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最先出来的果然是三位大爷。
易中海依旧板着脸,一副严肃正派的样子;刘海中挺着肚子,努力迈着官步;阎埠贵则缩着脖子,小眼睛警惕地四处乱瞄。
三人一出门,就看到了堵在路口、笑吟吟的王水生,脸色顿时都是一僵,下意识地想绕开走。
王水生哪能让他们如愿?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声音洪亮地打招呼:
“哎呦!易大爷!刘师傅!阎老师!早上好啊!三位这是去上班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水生这热情劲儿,倒让三人不好直接发作。
易中海只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脚步不停想赶紧过去。
王水生却像是没眼力见似的,紧跟着易中海旁边,关切地问道:“易大爷,昨天我那个建议您觉得咋样?街道办申请困难补助的事儿,您帮贾家问了吗?那补助可比大家伙捐点零钱实在多了!要是街道办不给批,您跟我说,我去帮您找王主任理论理论!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爱较真儿!”
易中海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偏偏在大街上又不好失态,只能咬着牙低声道:“不劳你费心!”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着想要摆脱他。
王水生也不追,转而看向刘海中,笑容不减:“刘师傅!您慢点走!您这体格子,得注意身体啊!我听说厂里最近要考核了?您这七级锻工肯定没问题吧?争取再进一步,当个八级工,那才叫光宗耀祖呢!”
刘海中最爱听人奉承他官位和技术,但这话从王水生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讽刺。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管好你自己吧!”肚子一挺,也加快了脚步。
最后是阎埠贵,他想低着头溜过去,王水生却精准地拦住了他:“阎老师!早啊!今天没课?哟,您这眼镜腿好像有点松了,可得当心,摔坏了配一副可不便宜!要不我帮您看看?我手巧!”
阎埠贵吓得赶紧捂住眼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好得很!”像是躲瘟神一样,哧溜一下从王水生身边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水生看着三位大爷略显狼狈的背影,嘿嘿一笑,重新坐回马扎上。
首战告捷!
紧接着,95号院的上班大部队陆续出来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看到贾东旭低着头出来,王水生立刻扬声:“贾哥!上班去啊?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家里粮食还不够?赶紧让一大爷帮你去街道问问补助啊!别硬扛着!”
贾东旭脸一红,支吾着说不出话,低着头快步走开。
看到秦淮茹拿着饭盒出来送给贾东旭,王水生又“关切”地喊:“贾家嫂子!做这么多饭啊?够吃吗?不够我那儿还有点昨天剩的棒子面,要不?”
秦淮茹脸色煞白,咬着嘴唇,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胡同口。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出来,王水生笑眯眯:“许放映员,今天下公社放电影?有好吃的别忘了带点回来给大家尝尝啊!哦对了,主要是给贾家嫂子家带点,她家困难!”
许大茂啐了一口:“管得着吗你!”蹬上自行车就溜了。
每一个从95号院出来的人,几乎都遭到了王水生“热情”而“关切”的问候,问候的核心永远围绕着“困难补助”、“粮食够不够”、“三位大爷有没有帮忙”,句句戳心,字字诛心。
95号院的人被气得一路肝疼,却又没法在公开场合跟他翻脸,毕竟人家表面上句句都是“关心”,只能一个个黑着脸,脚步匆匆,恨不得离这个瘟神越远越好。
整条胡同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最后出来的是傻柱。他显然听先走的人说了王水生堵门的事,一出院门就瞪着牛眼寻找目标。看到王水生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他立刻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孙贼!你丫找抽是不是?!堵我们院门口嘚啵什么呐?!”
王水生早就防着他呢,立刻站起身,抄起马扎,灵活地退到94号院门线以内,一脸无辜:“柱哥,你这叫什么话?我这不是关心邻居吗?街里街坊的,问候一下怎么了?难道关心也有错?你们95号院规矩这么大?”
“我问候你大爷!”傻柱想冲进94号院抓人,但看到听到动静出来的赵三爷和李强正冷冷地看着他,又有点怂了,只能站在门口跳脚骂:“你丫给我等着!别犯我手里!”
“柱哥消消气,气大伤身!赶紧上班去吧,迟到了扣工资,你们家可就指着你呢!”王水生继续火上浇油。
傻柱被噎得差点背过气,狠狠指了指王水生,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95号院上班的队伍终于全部消失在胡同口,王水生满意地拍了拍手。
效果不错,估计这一早上,95号院没几个人心情舒畅。
赵三爷在门口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你小子,真是个惹事精!”但语气里并无多少责备。
李强则走过来,低声道:“水生,差不多就行了,傻柱那浑人真惹急了可不好办。”
“放心吧李大哥,我有分寸。”王水生笑道。
他知道分寸在哪——就在94号院的院门线以内。
热闹看完了,该干正事了。
王水生回屋拿了临时工证,心情愉悦地朝着轧钢厂走去。
到了厂里,他照例先去后勤仓库找老刘借板车。
老刘现在看到他热情多了:“小王又来啦?今天准备拉多少?”
“尽量多弄点呗,厂里需要嘛。”王水生笑着应付过去,拉着板车出了厂。
依旧是老流程:找僻静处收车、步行出城、找更远的河段、放车、从小世界取鱼。这次他取了足足三百多斤,各种鱼都有,把板车堆得像座小山。
拉着沉甸甸的板车回到轧钢厂时,又一次引起了轰动。
门卫都快习以为常了,直接挥手放行。
李怀德听到消息,再次惊喜地迎了出来,看着那车鱼,嘴都合不拢了:“水生!你真是…真是我们后勤的宝贝疙瘩啊!这么快又弄来这么多!”
过秤,三百二十六斤!结算,195块6毛!
李怀德亲自把钱送到王水生手里,拍着他的肩膀:“好!太好了!照这个速度,一千斤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转正的事包在我身上!”
王水生笑着道谢,心里却在想:快了,等转正了,有了更稳固的身份,跟95号院那些禽兽们“玩”起来,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他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又想想早上95号院那些人吃瘪的表情,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