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纤一番豪言壮语,虽无实际性的动作,却让和平里待久的李淑雅落下泪来:“好,天下百姓会记着你们的好的。”
“干娘,关于赏菊宴的事,就交给您了,女儿还要回陛下那边,等时间定好了,你让人送帖子来即可。”
“好,且等两三日。”
“女儿告退。”
姚纤离开后,慧文宫点了灯,在花园里人影走来又走去,李淑雅拽着一块丝帕心中思绪混乱得很。
父皇除了母后,就一两个妃子,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她自小长到大都是无忧无虑的,这时节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殿下,您打算几时回去?”鬼兰是李淑雅最亲近的丫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也只有她才敢这么问。
“明日天明吧,回去准备赏菊宴的事情,你差人去花匠那儿采买些,就说是皇兄的意思,务必让朝廷命官、世家贵族、商家巨贾的女眷都到场,这种时候,不用卡那么严,地点就在公主府月苑中。”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今夜下了一场雨,微风吹落一地花黄,姚纤在之前捆绑贵妃、李颉的房间睡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开眼便瞧着风将雨从窗吹入屋,窗口一片湿淋淋的。
她没有起身去关窗,反而盯着雨看了半晌,转身睡下。
李云山寝屋中,张小宝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垫子上,仰着头,嘴微张,这些天事情太多,由于当时只有他一个宦官在陛下眼前,便承担了干爹生前的工作。
虽然他没升职,但其他宦官一见着他,便点头哈腰的,仿佛陛下能活下去,他就是未来的大总管太监。
张小宝开始打呼噜,将不远处贵妃榻上的黄恙吵醒,黄恙用棉花将耳朵堵住,转身对着窗口睡,冰凉的秋风吹进来,让她打着哈欠关了门。
明天是关键的一天,陛下需要以健康的身份临朝,黄恙需要换上宦官服,化一个阴柔的妆容,跟着陛下、张小宝一起上朝。
张皋的死,就像烟花,放了,散了,人走了,尸体还在密道中,慢慢的腐烂,慢慢的发臭,不见天日。
次日,天明,太阳还没出来,李云山便咳嗽着醒来,黄恙立刻上前为他诊治,这不是一种很人道的治疗方式。
中毒放血、利用穴位增加血液循环与产出,疼得床上的李云山连呼吸都觉得疼,但血一旦换成功,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自己下了床。
“你这医术不是跟世间医者学的吧?”
黄恙正在处理发黑的银针,点头然后又摇头:“回陛下,奴婢师傅名为宋柯,其余的,奴婢与小姐一概不知。”
“原是神医宋柯,真是天不亡我南朝。”李云山笑起来,起身后,张小宝小跑着过去,替他换了临朝龙袍。
昏迷近三十日,满朝文武心都跑了大半,如今收到陛下消息,明日只要不是死的,必须给我上朝。
消息一出,一些墙头草吓得坐在床上,即使盖了两层厚被子,仍冒冷汗,时不时捋一下,后觉得不对,王家人不是说了陛下必死无疑,太子定会成功登基。
只要站在太子这一边,等他成功登基,他们都有从龙之功,会得到丰厚的赏赐,怎么剧情走向跟王家人分说的完全不一样?
心惊胆战到睡不着,与此同时,息宁公主赏菊宴请帖送到各家府中,请上京所有叫得上名的女眷去参加赏菊宴。
这对兄妹不知卖了什么药,让上京能叫得上名的人不敢闭眼睡觉。
而王太师府很是朴素,王传今给自己立的人设是清廉之官,每逢休沐,就会花钱熬粥施舍给上京有困难的人。
因此他在外名声很好,老百姓为了感谢他,经常为他祈福,在众臣中,他也经常出手帮同僚或者下属,久而久之,他成了一个完美的大儒。
不知不觉笼络的人心,成了他疯狂滋长权势的原因,也因此,掌握了大部分官员的黑料,谁敢不从,公之于众。
可是现在,好像左右都是个死,正愁着明日该怎么办,明日的太阳已经升起来,家中有妻子的便由妻子喊,没妻子的便由母亲起来喊。
都说:“该上朝了。”
该上朝了,李云山站在承天殿外,身前是张小宝与黄恙,身后是一群年纪小的宦官,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这一次是最尊重的,人要是被逼急了,哪有什么尊卑之分,直接一把刀扔过来,死了也就死了。
什么皇帝,都是人,都会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李云山笑着,这些日子,你们做了亏心事,那我就要点儿东西。
“陛下嫁到!”
走在前面的太监已进入朝天殿,看着底下零零散散地大臣,行礼离开。
张小宝与黄恙紧跟李云山进入朝天殿,两人一左一右站着,由于贵妃、太子杀了一大批宦官,,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也没什么奇怪。
近一个月没来,某些年纪大的迷迷糊糊忘记自己的站位,被同僚提醒着才站到位置上。
这一切被龙座上的李云山看在眼里,太子临朝,却不让人上朝,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让他断气,这群大臣似乎也站太子那一头,既如此,这滩浑水得搅和搅和了。
“张小宝,把朕拟的圣旨念了。”
“是。”
“镇北将军李忝南江赈灾有功,又有军功在身,特令其为上京府尹,不时上朝参与朝政。”
宣旨结束,李云山淡淡地做着,下面的大臣竟把他当个隐形人,一致看向王传今,他便出声问:“王太师有何异议呀?”
王传今身体一僵,围着他的众臣忽然发现李云山还在,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陛下,老臣之事觉得此事不妥,毕竟张怀文张刺史乃南州刺史,三殿下一行人谋杀张怀文,且从刑部大牢中越狱,这已经是重罪了,还请陛下不要感情用事。”
闻言,李云山将目光转向崔裘:“崔裘,有这事吗?事情查清楚没?有没有证据?”
“回陛下,确有此事,南江水灾太过厉害,证据被大水淹没,但有证人。”
崔裘跪在地上,如实说,一双眼睛悄悄观察王传今与李云山。
“一个证人就能断罪,崔裘,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呀,朕命你重新彻查此事,由薛徜徉一起协助,朕倒要看看是李忝杀的,还是其他。”
李云山说完,起身要走,最后回头看一眼王传今:“太师,一个月没见,你竟变得如此油头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