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大队的停车场里,黑米的黑色轿车被警戒线围在中央。阳光透过车窗,在座椅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副驾脚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像一块丑陋的补丁。秦明戴着白手套,手指拂过方向盘上的痕迹——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边缘沾着点银白色的漆屑。
“这不是焦林的血。”陈诗羽的声音从车后传来,她正用紫外线灯照射后备箱,“脚垫上的血迹是焦林的,但方向盘的划痕里,检测到的是另一种血型,Ab型,而焦林是o型。”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在李阳的电脑上启动,对车辆进行三维扫描:“划痕深度0.2毫米,形态呈弧形,与焦林口袋里的钥匙串形状不符;副驾安全带卡扣上,发现一枚模糊的指纹,不属于焦林或黑米,与车管所档案中‘薛齐’的指纹部分吻合;后备箱垫下,藏着一小片撕碎的药盒,残留字迹显示为‘秋水仙碱片’——与焦林胃内容物中的毒物成分一致。”
此时的审讯室里,薛齐正对着林涛的笔录本,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作案经过”。“我用烟灰缸砸他的时候,他还骂我,说要让我净身出户。”她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出痕迹,“我把他拖到门口,正好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就躲在树后面,看着车撞上去……”
两个技术证物扫描系统同步分析她的证词:左侧系统通过声纹波动检测,发现薛齐描述“拖尸过程”时,语速比叙述“争吵”时快了1.5倍,且出现6次无意识停顿——存在记忆断层;右侧系统调取焦林家的监控(藏在客厅摆件里的针孔摄像头,是焦林偷偷安装的),画面显示案发当晚,薛齐确实与焦林争吵,但焦林是自己走出家门的,步伐踉跄,手里还攥着一个药瓶。
“监控拍到焦林出门时是9点50分,而黑米的车出现在事故地点是10点17分。”林涛看着视频里焦林摇晃的背影,“这中间的17分钟,他去了哪里?”
李阳的黑客技术恢复了焦林的手机定位:“9点52分,他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小区门口的药店,停留3分钟;9点58分,信号在小区花园的长椅附近消失——那里有监控死角,但长椅下的草丛里,找到一个空药瓶,正是秋水仙碱,瓶身指纹只有焦林自己的。”
追踪之瞳系统的蓝色轨迹线勾勒出真相:焦林与薛齐争吵后,因痛风发作(旧疾),去药店买了秋水仙碱,但误服了过量剂量(瓶身标注“每次1片”,实际剩余药片显示他吃了10片),走到花园长椅时药性发作,呕吐、抽搐,最终在10点10分左右死亡;薛齐发现尸体后,为掩盖“丈夫自行服药过量”的事实(怕影响意外险理赔),将尸体拖到马路中间,恰好遇上黑米驾车经过。
秦明的二次尸检报告,彻底戳破了薛齐的谎言。他在解剖室里,用镊子夹起焦林的胃黏膜组织,放在显微镜下:“这些黏膜上皮细胞有广泛坏死,是秋水仙碱中毒的典型特征。”他指着报告上的“血液浓度”数据,“10.8μg\/mL——这个剂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在1小时内死亡,且不会留下明显外伤。”
陈诗羽补充道:“我们在焦林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一本痛风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今日疼痛加剧,需加量’——他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剂量,并非薛齐投毒。”
当林涛把监控视频和药瓶证据放在薛齐面前时,她的防线瞬间崩溃。“我只是想拿到保险金……”她捂着脸哭起来,“公司欠了那么多债,他死了,我和孩子怎么活?我看到他手里的药瓶,就知道他是自己吃多了,但我怕保险公司不赔,才编了谎话……”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在屏幕上弹出最终结论:“薛齐涉嫌伪造证据、妨碍司法,但无故意杀人行为;焦林的死亡属于意外过量服药;黑米的交通肇事属于‘撞尸’,无刑事责任,但需承担民事赔偿。”
李阳将所有信息加密群发,郑一民、季洁等人的终端同时收到推送:【撤销对薛齐的故意杀人指控,转为妨碍司法调查;释放黑米,协调其与薛齐的民事赔偿事宜;对焦林的公司债务进行关联调查,排查是否存在其他纠纷】。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交警大队的屏幕上滚动:【死后伤的叠加藏着生者的贪婪,药瓶里的剂量写着命运的偶然——当技术穿透刻意的伪装,每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人性的复杂】。
三天后的傍晚,陈诗羽的出租屋里再次飘起饭菜香。林涛举着酒杯,跟秦明碰了一下:“秦科长,要我说,这案子最邪门的不是死后伤,是焦林自己吃错药——你说人啊,怎么会连自己的药都记错剂量?”
秦明放下筷子,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人在情绪激动时,会忽略细节。焦林当时满脑子都是和薛齐的争吵,还有公司的债,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目光落在陈诗羽端上来的排骨汤上,“这汤……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样。”
“加了点山药,我妈说能安神。”陈诗羽笑了笑,“最近案子多,大家都累。”
灯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幅模糊的画。林涛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笑着,秦明却想起了解剖台上焦林的脸——那双因痛苦而圆睁的眼睛,或许到死都不知道,杀死自己的不是争吵,也不是债务,而是一时的疏忽。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罪恶克星功能系统弹出提示:【最致命的危险,往往藏在最寻常的细节里;当执念盖过理智,平凡的一天也会变成终点】。城市的霓虹灯亮了,照亮了千家万户的窗户,每个窗口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悲欢,像焦林药瓶里的药片,在暗处无声地等待着被命运拿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