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像是金属爪子刮在铁皮上，一下一下，听得人牙根发酸。
苏逸没动，但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扳手柄上。这玩意儿是他从报废车里顺来的老货，沉得能砸碎水泥地。他眼神扫向陈梦瑶：“还能开机吗？”
她正蹲在地上检查平板，听见问话头都没抬：“缓存没丢，数据还在跑解码。”手指飞快敲了几下，屏幕重新亮起，那张残缺名单又跳了出来，九个点位清晰排列，最后一个被黑雾遮盖的“替代方案”依旧刺眼。
“不是替代谁。”她忽然说，“是有人本来打算用别的办法造出你这样的人。”
苏逸皱眉：“什么意思？”
“你的dNA结构……不对劲。”她翻出刚才的基因图谱，放大一段螺旋链，“普通人没有这种折叠方式，像被人提前设计好了一样——九个固定折角，每个都和鼎纹走向一致。”
她抬头看他：“你要不要自己看一眼？”
苏逸沉默两秒，伸手接过试剂管。冰凉的玻璃触感让他指尖一缩，他二话不说掏出随身小刀，在拇指侧面划了一道。血珠冒出来，他直接挤进检测槽，动作干脆利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倒是狠。”陈梦瑶嘀咕一句，把样本塞进微型分析仪。
机器嗡嗡转起来，蓝光一闪一闪。几秒后，警报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出三维模型，一条dNA链缓缓旋转，九个位置泛着红光，像是被烙铁烫过似的。每一处凹陷都呈现出规则的几何纹路，和苏逸手臂上的鼎纹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她声音有点抖，“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九尊鼎留位置。别人是‘承鼎’，你是‘开锁’——你是钥匙。”
空气一下子静了。
苏逸盯着那九个红点，脑子里却想起小时候养父说过的一句话：“你生下来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别怕走偏路。”
原来不是安慰。
他是被造出来的容器，专门用来装那些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所以他们找我，不是因为我够强。”他低声道，“是因为我能打开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轰隆！
一块通风口铁板猛地炸开，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一架黑色直升机悬停在井口上方，探照灯直射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道金属梯哗啦啦垂下，三个黑影顺着绳索滑降，落地时膝盖微曲，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穿着玄门制式作战服，胸口绣着金色锁链图案，手里握的不是符剑，而是特制电磁枪。
为首那人摘下战术面罩，露出一张冷硬的脸：“苏逸，窃取禁地鼎纹、破坏封山计划，现以‘窃天者’罪名拘押你归案。交出体内能量核心，可免一死。”
苏逸没答，反而把平板往陈梦瑶怀里一塞：“存好它。”
她立刻会意，迅速将设备塞进背包夹层，拉紧拉链。
“你们从哪来的？”苏逸问。
“上面派的。”那人冷笑，“你以为藏在这就能躲一辈子？全国修行界都知道你在偷天之力，海外七个组织联合通缉，玄门长老亲自下令清剿。你现在不是英雄，是瘟疫。”
“瘟疫？”苏逸笑了，“那你们怎么不戴口罩？”
对方脸色一沉，挥手喝令：“结阵！封脉锁魂！”
三人迅速散开，呈三角站位。掌心同时拍地，一圈淡金色气流蔓延而出，像蛛网般朝苏逸脚下缠去。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符文，隐隐形成囚笼形状。
苏逸只觉得经脉一紧，体内的紫流运转慢了半拍。
这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禁制阵法，能压制真气流动。要是换个人，恐怕连动根手指都难。
但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钥匙。
就在金网即将合拢的瞬间，他猛然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瞬间清明，意识深处那股躁动的蛟魂也被这一疼逼退半寸。
“我说了。”他盯着三人，一字一顿，“这具身体，我说了算。”
他右脚往前踏出一步，手掌狠狠按在地面。
嗡——
整座石室猛地一震。
墙壁内部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那些埋在岩层中的青铜锁链开始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一圈圈波纹顺着地面扩散，直接撞上了封脉阵的核心节点。
咔！
金网裂开一道缝，紧接着轰然崩解。
三名弟子齐齐后退，脸上全是震惊。
“不可能！这阵法连化神期都能困住，你怎么可能——”
“你们用的是锁。”苏逸缓缓起身，双臂展开，融兵鼎与御兽鼎同时浮现体表，紫色气流缠绕掌心，像活物般游走，“可我是开锁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
那人本能举枪，扣下扳机。
电磁弹呼啸而出，却被苏逸抬手一抓，硬生生捏在掌心。高温让皮肤焦黑冒烟，他却像感觉不到痛，反手一捏，整颗子弹当场熔成铁球，甩手扔了回去。
“砰！”
正中对方肩甲，打得他整个人往后摔出去。
另外两人立刻扑上，一人挥枪横扫，另一人从袖中抽出一道雷符，就要拍向苏逸后背。
陈梦瑶反应极快，抄起脚边的石头狠狠砸向那人手腕。雷符脱手飞出，“啪”地贴在墙上，炸出一团火花。
苏逸趁机欺身而上，左手擒住第一人的手腕一扭，右手肘击胸口，咔嚓一声断了两根肋骨。第二人还想反抗，被他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撞在石柱上滑下来，当场昏死。
只剩领头的那个还站着，捂着肩膀瞪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声音发颤。
“我不是东西。”苏逸一步步逼近，“我是你们不该碰的禁忌。”
那人猛地按下腕表按钮，似乎想呼叫支援。可信号刚发出，整个通风井突然传来剧烈晃动，像是直升机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引擎发出刺耳的哀鸣。
探照灯熄了。
黑暗中，只剩下仪器屏幕的微光映着陈梦瑶的脸。
她盯着平板，忽然开口：“苏逸……你刚才触发的锁链，不止一条。”
“什么意思？”
“我在监测能量波动。”她调出波形图，“你引发的共振频率，和全球八个红点完全同步。不只是这里，其他地方的锁链……也在响。”
苏逸愣住。
也就是说，他刚才那一按，不只是破解了眼前的阵法，更像是捅了整个系统的马蜂窝。
世界各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承鼎人”，他们的命门，也被同时触动了？
头顶的直升机终于稳住，探照灯再次亮起，这次光线更猛，几乎要把整个密室照透。
新一批绳索正在放下。
更多人要来了。
苏逸转身看向陈梦瑶：“还能跑吗？”
“数据拷完了。”她点头，“但我建议别往上冲，那边是死路。”
“那就等。”他活动了下手腕，紫流在掌心凝成一团，“让他们一个个下来送。”
她看着他，忽然问：“如果真是钥匙，那你打开之后呢？”
苏逸没回答。
他抬头望着那个被炸开的通风口，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远处，又有两架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抬起手，掌心蛟龙纹微微发烫。
第一根锁链已经松动。
剩下的八条，正等着他去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