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办公桌,我打开终端,调出昨晚未完成的报告。屏幕亮起的瞬间,心口那道纹轻轻一跳,像是提醒什么。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林妍夹着文件夹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响声。她在我前排坐下,肩膀微绷,呼吸比平时急促半拍。往生纹微微发烫,她的情绪里有种刻意压着的兴奋。
早会准时开始。主管王振坐在长桌尽头,翻着资料。轮到我汇报时,一切正常。直到我关掉投影,林妍忽然开口。
“等一下,”她说,“你刚才用的第二组数据,来源能再说明一下吗?”
我看着她。她坐直了身体,眼神直视我,但耳根微微泛红,心跳加快了。
“原始数据来自市调中心公开库,时间戳和校验码都在附件里。”我点开终端,把路径调出来推到公共屏上。
她没看屏幕,继续说:“可我在核对时发现,第三区域的采样量和其他报告对不上。你是不是手动调整过权重?”
会议室安静下来。几个人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有人抬头看我,目光里带着迟疑。
我没有立刻回答。往生纹的温度升了一点,危险感不是来自她,而是她身后那股隐隐的推力——有人在配合她,等着我慌乱。
“如果你怀疑数据真实性,”我说,“我可以申请调取系统操作日志,做一次完整审计。”
林妍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王振点点头,“合规流程,走一下也好。”
散会后,我回到工位。张莉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杯子,经过我桌前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的屏幕。往生纹又跳了半下。
午休时间,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故意绕到走廊拐角,蹲下系鞋带。三分钟后,张莉走进我工位区,手指快速敲击我的键盘,插进一个U盘。
我站在暗处,没出声。
她拔下U盘离开后,我走回去,打开后台日志。草稿文件夹被访问过两次,权限记录被清除了,但系统底层留了缓存痕迹。我导出数据包,嵌入一个追踪程序,只要文件被打开或传输,就会反向定位设备。
下午两点,我重新提交报告,同时把备份加密上传至私人节点。
傍晚,王振在群里发消息:明天上午九点,项目终审会,所有成员到场。
我关掉消息,正准备收拾东西,终端震动了一下。一条私信弹出来,没有署名,只有一串代码。我扫了一眼,是林妍办公室设备的登录凭证片段,被截取后匿名发送过来的。
我盯着那串字符,心口的纹路缓缓平复。
第二天会议开始前,林妍坐在前排,手里拿着平板。她时不时抬头看我,嘴角压着一点笑意。张莉坐在她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笔帽。
王振翻开材料,脸色渐渐沉下来。
“许贝儿,”他抬头,“有人提交了一份你修改前的旧版数据,显示你在上周五晚上八点二十三分,批量替换了三个核心区域的原始值。你怎么解释?”
我点头,“能看看那份文件吗?”
他把平板递过来。我接过后,点开文件属性,调出完整操作链。时间戳显示,这份“旧版数据”是在昨晚十一点四十七分生成的,而我的系统在那段时间处于离线状态。
“这文件不是我导出的。”我说,“而且,它被创建时,我的终端已经关机。”
王振皱眉,“可它是从你的账户名下发出的。”
“那我们可以查一下实际来源。”我打开追踪程序反馈界面,“这个文件在生成后,通过内网转发了三次,最后一次是从林妍组长的办公设备发出的。Ip地址和mAc码都能对上。”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
林妍脸色变了,“你胡说!我根本没发过这个!”
“我不是说你手动发的。”我平静地指着屏幕,“但你的设备在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到五十分之间,登录过我的共享目录,越权访问了草稿区。生物识别记录显示,是你用临时权限码登入的。”
她猛地站起来,“我没有!系统肯定出错了!”
“权限码的申请记录也在。”我调出审批流,“是你自己提交的,理由是‘协助新人核对格式’,审批人是张莉。时间是昨天中午十二点零七分。”
张莉低着头,手指紧紧掐住笔。
王振看着屏幕,脸色越来越冷。
“林妍,”他说,“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多次访问许贝儿的私人文件夹?还有,这份伪造文件的元数据里,嵌着你设备的水印。”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没有伪造……我只是……”她声音发抖,“我只是想确认她有没有问题……”
“那你现在知道结果了。”我合上终端,“数据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谁,一目了然。”
王振沉默了几秒,开口:“林妍,项目资格暂时中止,人事部会跟进调查。张莉,你也一样。”
两人低着头走出去。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我收拾好东西,走向电梯间。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通讯器的私信通道,一个熟悉的号码。
“姐姐,今天还好吗?”
我停下脚步,站在电梯门前,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
“还好。”我回过去,“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按下底层。
金属门即将合拢的刹那,我看见玻璃倒影里,心口的位置微微发亮,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成型。
下一秒,记忆裂开一道缝——
我站在一片灰白空间里,面前是巨大的数据墙,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输入。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靠近,低声说:“你真的要删掉它?”
我没有回头,只说:“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该彻底消失。”
画面断了。
电梯落地,门开。
我走出去,迎面是公司大厅的冷光。
门口保安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登记。
我穿过大堂,走到街边。
夜风吹过来,带着城市特有的燥热。
我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已经恢复平静。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变了。晨光刚爬上办公桌,我打开终端,调出昨晚备份的审计日志。屏幕上的时间戳一栏,有三处异常跳动,像是被人刻意压平的波浪线。我盯着那几行数据,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将一段加密追踪程序嵌进项目主文件的底层路径。
林妍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节奏比平时急促。她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稿,走到会议室门口才停下,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我没抬头,只把终端合上,起身走进会议室。
会议桌已经坐了六个人。主管王振在主位翻着资料,眉头微皱。我将U盘插进接口,调出模型演示界面。ppt刚翻到第二页,林妍就开口了。
“许贝儿,你这份数据的采样周期和原始记录对不上。”她把打印稿推到桌中央,“第三区市场调研的样本量少了两千份,但增长率反而提高了百分之四点七。这不合理。”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有试探,也有藏不住的期待。心跳比正常快了十五下,呼吸频率轻微上扬——她在等我慌。
“你说得对。”我点头,“样本确实少了两千份。”
她一愣。
“因为其中一份问卷系统判定为异常操作,自动剔除。”我调出后台日志,“这是剔除记录,时间是提交前四小时。你可以查技术部的审核流水。”
她没接话。
“另外,”我继续说,“我用的是动态加权算法,不是基础平均值模型。增长率的变化,是因为剔除的是低响应群体,整体活跃度上浮。”
王振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核对着数据。
林妍咬了下嘴唇,“那为什么没在报告里注明算法变更?”
“变更申请昨天下午三点提交,审批流程卡在财务部。”我打开审批系统界面,“编号是Fp-8837,还在待处理状态。但我已经在备注栏写了说明。”
她脸色变了。
我没再解释,只把U盘拔下来,轻轻放在桌上。
“如果大家还有疑问,我可以申请第三方数据审计。”我说,“或者,现在就调技术部的完整操作日志。”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王振合上平板,“先这样,等终审会再看整体输出。”
散会后,我在工位上坐了五分钟,才起身去茶水间。路过张莉座位时,我注意到她的屏幕还亮着,浏览器开着内部文件夹的访问页面,路径正是我的草稿区。
她看见我,迅速切了屏。
我没停步,倒了杯水,慢悠悠走回座位。
午休铃响到一半,我从包里取出微型记录仪,贴在隔板背面。镜头对着我的工位,红外模式开启。然后我去楼梯间打了电话,让牧场那边把今天的安防日志发到加密邮箱。
回来时,张莉正站在我桌旁,手伸向我的键盘。
“找什么?”我问。
她猛地缩手,“啊……我以为你走了,想借支笔。”
我指了指笔筒,“在这。”
她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快步走开。
我坐下,打开终端,后台程序显示——有人刚刚尝试导出“市场模型_v3”文件,触发了追踪包。Ip地址来自林妍办公室的备用设备,登录账号是她的,但生物识别记录为空,说明用了临时权限绕开验证。
我轻轻点了下头。
晚上七点,公司人走得差不多了。我重新接入系统,把所有操作日志打包上传到内部审计通道,并设置自动推送规则:一旦有人删除或修改原始文件,备份将立即发送给技术部、法务部和王振本人。
刚关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宫宸宇毅的消息:“姐姐,今天还好吗?”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回了句“没事”,然后锁屏,放进包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项目终审会在大会议室召开。林妍提前十分钟到场,坐在对角位置,手里拿着一份新打印的材料。
汇报进行到一半,她举手示意。
“我有个补充材料。”她起身走到投影旁,“这是许贝儿昨天提交版本之前的原始数据快照,是技术部同事在系统缓存里恢复的。我发现她把不利数据删了,重新跑了模型。”
王振皱眉,“缓存文件能作为证据吗?”
“可以。”技术代表点头,“只要时间戳和哈希值匹配。”
林妍把U盘插进接口,点开文件。
我坐在原位,没动。
文件打开后,第一行时间戳显示:04:17:23。而我的最后一次保存记录是23:48:11。中间隔了四个多小时。
“这个时间点,系统自动做了夜间备份。”技术代表说。
我开口:“但这个文件的修改权限,需要二级管理员密码。”
“我有临时授权。”林妍说。
“可你没用生物识别。”我调出系统日志,“所有操作都必须绑定指纹或面部验证。但这条记录里,验证字段为空。说明你是用离线工具强行写入的。”
她脸色一白。
“更巧的是。”我打开追踪程序回传的数据包,“这份文件被导出时,触发了反向标记。它从你的设备发出,经过张莉的终端中转,最后上传到你的云盘。整个过程用了三次跳转,但Ip链路没洗干净。”
会议室安静下来。
王振盯着屏幕,“林妍,你解释一下?”
她张了张嘴,“我……我只是想确认数据真实性。”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式核查流程?”我问,“为什么半夜用匿名权限翻我的文件?为什么今天早上七点,还在试图删除我的原始日志?”
她猛地抬头看我,“你监控我?”
“系统自动记录。”我说,“每个账号的操作路径都留痕。你要看回放吗?”
没人再说话。
十分钟后,王振宣布暂停林妍的项目参与资格,后续由我独立完成终版提交。
散会后,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莉在门口拦住我。
“对不起……”她声音发抖,“她说是帮我转正才……”
“以后别碰我的电脑。”我说,“也不用替别人背锅。”
她低下头,点点头,快步走了。
我走到电梯口,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宫宸宇毅:“姐姐,我梦见你站在雪地里,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没回。
电梯门开,我走进去,按下一楼。
快到时,心口忽然一热。那道新纹轻轻跳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火苗。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断墙外,雪地上有两行脚印,一深一浅,最后并成一条直线。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
前台的小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敲字。
我穿过大厅,推开玻璃门。
外面阳光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脚步没停。
街对面的公交站台边,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正低头看手机。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公司入口,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是台微型信号接收器。
我放慢脚步。
他没察觉,还在调试设备。
我拐进旁边的小巷,贴着墙边走到底,绕到另一条街。
手机震动。
宫宸宇毅发来第三条消息:“姐姐,你今天……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