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秦哲的咆哮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嗤啦——！”
几十支浸透油脂的火把被狠狠杵进巨大的草垛引火口！干燥的枯草、油脂、松针、毒草碎屑瞬间被点燃！火苗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舔舐蔓延，眨眼间便化作冲天烈焰！
浓烟！带着刺鼻焦糊味和诡异辛辣气息的滚滚浓烟，在强劲西北风的推动下，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翻腾咆哮着，直扑东南方向突厥大营的核心！那浓烟中混杂着燃烧的毒草产生的麻痹性毒素和强烈刺激性气味，甫一接触，便呛得人涕泪横流，呼吸困难！
“放——！”
几乎在浓烟腾起的刹那，秦杨的厉吼撕裂了火焰的爆裂声！
“嘣！嘣！嘣——！”
数十架简陋却充满暴力美学的毛竹弹射架被瞬间释放！粗壮的、被强行压弯的竹身猛地弹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咻咻咻咻咻——！！！”
数百支绑缚着鬼哨、箭头淬毒的“竹火箭”，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带着尖锐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破开浓烟，撕裂空气！它们划出无数道致命的抛物线，越过河滩，狠狠扎向突厥大营的后方！目标不是人，而是密集扎堆、躁动不安的战马群！
“噗嗤！”“噗嗤！”
“唏律律——！”
“啊！我的眼睛！”
剧毒的箭头轻易撕裂了战马单薄的皮肉，断肠草和乌头的毒素迅速蔓延！鬼哨的尖锐噪音更是瞬间引爆了马群本能的恐惧！中箭的战马惨嘶着发狂，毒性和剧痛让它们彻底失控！它们不再听从背上骑兵的驾驭，疯狂地尥蹶子、冲撞、践踏！整个突厥大军的后阵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人仰马翻！惨嚎震天！
“扔——！” 秦哲的第三道命令如同惊雷！
“呼！呼！呼——！”
上百个沾满油脂、内填大量易燃物和松针的巨大草球被点燃，如同一个个燃烧的陨石，被古惑仔们用尽全力抛掷出去！它们砸落在混乱的马群中、砸落在突厥骑兵密集的阵列里、砸落在堆放辎重粮草的区域！
“轰！”
“轰！轰！”
烈焰冲天而起！迅速引燃一切可燃之物！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毒烟混合着烈焰，瞬间在突厥大营后方形成一片恐怖的炼狱！浓烟遮蔽视线，火焰灼烧皮肉，毒素麻痹神经！混乱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
“怎么回事？！”
“敌袭！敌袭！”
“后面！后面起火了！”
“马惊了！快躲开！”
“咳咳…烟…烟有毒！”
突厥前阵的喧嚣和威吓被这来自后方、猝不及防的毁灭性打击瞬间打断！恐慌如同潮水般从前阵向后倒卷！那面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金色狼头大纛，在浓烟和火光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渭水南岸，高台之上。
李世民紧握的双拳猛地一松，掌心淋漓的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夯土台上。他死死盯着对岸那片突然爆发的混乱、烈焰和滚滚毒烟，以及那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疯狂摇晃的金狼大纛！
那是什么？
是天罚？
还是……
他看到了！
就在那片浓烟与烈焰的边缘，那片摇曳的竹林之中！如同鬼魅般冲出了数百道身影！
他们穿着怪异、五颜六色、紧贴着身体的短衣（湿透的t恤），裸露的手臂脖颈上布满了狰狞的刺青！他们剃着古怪的寸头、平头、光头，在火光下异常醒目！他们手中挥舞着的，不是长槊横刀，而是形状奇特、寒光闪闪的短刃（西瓜刀）、尖端泛着冷芒的古怪铁刺（三棱军刺）！
为首一人，身材精悍，眼神凶狠如狼，脸上刺青在跳跃的火光中扭曲，正是秦哲！他身后，一个光头和一个壮如铁塔的汉子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数百名同样凶神恶煞、嗷嗷怪叫、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怪物”！
“杀——！” 秦哲的咆哮隔着渭水都仿佛能刺入耳膜！
他们像一群冲出地狱的疯狗，无视前方混乱的突厥骑兵，目标无比明确——直插大营核心！直扑那面在浓烟中剧烈摇晃的金色狼头大纛！
秦战！那个铁塔般的汉子，速度竟快得惊人！他如同狂暴的犀牛，面对一个试图拦截的突厥百夫长，不闪不避，在对方弯刀劈下的瞬间，一个矮身滑步冲入对方马腹之下！随即双腿发力，腰背如弓，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曹尼玛的！辱谁呢？！给老子下来——！”
伴随着一声震碎耳膜的咆哮，秦战那穿着湿透运动鞋的大脚，带着全身的重量和冲势，如同战斧般狠狠踹在惊愕的颉利可汗坐骑前胸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唏律律——！” 神骏的黑马发出濒死的惨嘶，胸骨塌陷，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砸中，轰然向后侧翻！
“大汗——！” 突利可汗和近卫们发出惊骇欲绝的嘶吼！
颉利可汗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量狠狠从马背上甩飞出去！沉重的金冠磕飞，紫貂皮裘散开，狼狈不堪地滚落在烟尘泥泞之中！
就在颉利落地的瞬间！
秦杨！那个光头智囊，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早已算准了突利可汗救驾的路线！他猛地从侧翼冲出，速度快如鬼魅，一个低扫腿精准地绊在突利坐骑前蹄上！
“给我躺下——！”
突利可汗连人带马惨叫着翻滚出去！
“保护大汗！” 执失思力目眦欲裂，带着最后十几名最精锐的金狼卫，红着眼扑向滚落在地的颉利！
“挡我者死——！” 秦哲的怒吼如同惊雷！他根本无视劈来的数柄弯刀，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在刀锋的缝隙中不可思议地扭曲滑过，手中的西瓜刀化作一道惨烈的白光！
“噗嗤！”“噗嗤！”“噗嗤！”
刀光过处，不是人头飞起，便是大腿根、胳肢窝、脖颈这些甲胄薄弱之处血花爆溅！狠辣！刁钻！完全是街头混混无赖斗殴的致命打法！几个金狼卫瞬间捂着喷血的伤口惨嚎倒下！
秦哲如同杀神附体，浑身浴血，一步一杀！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刚刚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颉利可汗！
南岸高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世民死死盯着对岸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看着那面代表突厥至高无上权力的金狼大纛在浓烟火光中轰然歪斜！看着那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如同滚地葫芦般狼狈摔落！看着那几百名状若疯魔、打法诡异狠辣、如同天降神兵般的刺青凶徒在万军之中直扑敌酋！
他眼中冰封了太久的屈辱、压抑的怒火、濒临崩溃的帝王尊严，在这一刻，被那疯狂搏杀的身影、被那斩向王纛的刀光、被那踹翻敌酋的一脚，彻底点燃、引爆！
“陛下！” 尉迟恭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颤抖变调，手中的马槊槊锋直指对岸，“天助！天助大唐啊！！！”
程咬金更是激动得满脸虬髯都在抖动，哇哇怪叫：“他奶奶的！哪路好汉？！杀得好！杀得好啊！”
李世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渭水两岸所有的硝烟、血腥和那骤然升腾起的、灼热的希望！
他脸上的僵硬冰霜彻底崩裂！取而代之的，是开国雄主在绝境中终于迸发出的、属于天策上将的血色锋芒！
“呛啷——！”
一声龙吟般的清越长鸣！李世民腰间的御用横刀悍然出鞘！刀身如霜似雪，在浓烟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破黑暗的寒芒！他不再看身后那些或惊骇、或狂喜、或不知所措的文臣，目光只死死锁定对岸那混乱的核心！
“房玄龄！杜如晦！”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回城！立刻！持朕手谕，命秦琼（秦叔宝）尽起城中所有可战之兵！出城接应！快——！”
“是！陛下！” 房杜二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狂奔下台！
“尉迟恭！程知节（程咬金）！” 李世民刀锋前指，直刺对岸那面摇摇欲坠的金狼纛！眼中燃烧着焚天的战意和帝王的决绝！
“臣在！” “老程在！” 两员虎将轰然应诺，声震河岸！
“随朕——”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到顶点，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南岸唐军的耳畔心间：
“——杀——！”
“杀——！！” 尉迟恭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虎出闸！
“杀他娘的——！！” 程咬金抡起大斧，须发戟张！
“玄甲军！随朕破敌——！” 李世民一马当先，如同金色的闪电，从高台之巅猛扑而下！他不再是一个需要隐忍的帝王，他是天策上将！是那个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秦王！
“轰——！”
数百名沉默如山的玄甲军精锐，在这一刻爆发出惊天的杀气！重甲铿锵，战马嘶鸣，长槊如林般放平！如同钢铁洪流，紧随那道金色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冰冷的渭水！冲向那被烈焰浓烟吞噬的、混乱的北岸战场！
皇帝拔刀！亲冒矢石！冲锋在前！
这如同强心剂般的一幕，彻底点燃了南岸所有府兵残存的勇气和血气！
“陛下亲征了——！”
“杀——！跟陛下杀过去——！”
“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原本惊惶的府兵阵列瞬间爆发出混乱却充满血性的嘶吼！无数人握紧了手中简陋的兵器，如同决堤的洪水，跟在玄甲军钢铁洪流之后，嚎叫着冲下河岸，冲向渭水！
渭水河滩，冰与火的战场，瞬间被彻底引爆！
北岸战场核心。
“噗嗤！”
秦哲的西瓜刀狠狠捅穿了一个挡在身前的金狼卫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他看都没看倒下的尸体，布满血丝的狼眼死死锁定前方不到十步、刚刚被亲卫搀扶起来的颉利可汗！
“保护大汗！” 执失思力彻底疯了，他丢开弯刀，张开双臂，用身体扑向秦哲！他要用自己的命，为颉利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滚开——！” 秦哲眼中凶光爆射！他根本不管执失思力，身体猛地下蹲，一个狼狈却极其有效的赖驴打滚，从执失思力扑来的身下滚过！同时手中西瓜刀反手向上撩出！
“嗤啦——！”
刀锋划过甲胄缝隙，精准地割开了执失思力大腿内侧最薄弱的皮甲和内衬！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更致命的是，那抹了剧毒的刀锋！
“啊——！” 执失思力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和瞬间蔓延的麻痹感让他重重栽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十步！
颉利可汗被两名高大亲卫死死架着，他脸上沾满泥污，金冠失落，紫貂皮裘撕裂，看着如同魔神般浴血杀来的秦哲，那双鹰目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五步！
一名亲卫举盾迎上！秦哲根本不躲，眼中只有颉利！他怒吼一声，手中西瓜刀用尽全力，狠狠劈在包铁的木盾上！
“咔嚓！” 盾碎！
刀锋余势不减，劈入那亲卫的肩膀！秦哲借力腾身而起，一记凶狠的膝撞，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另一名架着颉利的亲卫胸口！
“噗——！” 那亲卫鲜血狂喷，胸骨塌陷，瞬间毙命！颉利失去支撑，惊叫着再次向后摔倒！
一步！
秦哲落地，手中的西瓜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意，刀尖直刺颉利那惊恐万状、因烟熏火燎而显得异常狼狈的面门！
“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呃啊——！”
一支不知从哪个混乱角落射来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钉入了秦哲的右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将他带得一个趔趄！致命的刀锋擦着颉利的头皮掠过，只削掉了他一缕头发和半只耳朵！
剧痛！冰冷的剧痛瞬间蔓延！秦哲眼前一黑，动作一滞！
“保护大汗——！” 周围的突厥士兵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
“大哥——！” “大佬——！” 秦战和秦杨的嘶吼在不远处响起，他们被更多的突厥兵缠住，根本无法立刻救援！
眼看秦哲就要被乱刀分尸！
“大唐！李世民在此——！”
一声如同龙吟虎啸、充满无上威严和滔天杀意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混乱战场的边缘炸响！
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策马跃过渭水浅滩！金色的横刀在浓烟火光中划出死亡的轨迹！所过之处，突厥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
李世民！身先士卒！杀到了！
他身后，是如墙而进、长槊如林的玄甲军！再后面，是如同怒涛般涌来的府兵洪流！
秦哲猛地回头，染血的视线中，那道金色的身影如同劈开黑暗的曙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合着肩头的剧痛，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血水和疯狂的笑容。
“叼…皇帝老儿…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