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下的狂欢尚未平息,长安百姓仍沉浸在烟花带来的震撼与红包派发的喜悦之中。
忽然,自朱雀大街的南端,传来一阵雄浑激昂、节奏鲜明的鼓乐之声!那鼓点铿锵有力,锣钹喧天,瞬间压过了街市的嘈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咚!锵!咚咚锵——!”
人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火光闪耀,一条巨大的、蜿蜒起伏的“金龙”,正破开夜色,向着承天门方向奔腾而来!
那龙身极长,由数十名精壮的汉子合力舞动。龙首高昂,龙目如炬,龙须飞扬,通体以金鳞覆盖,在无数灯笼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神威凛凛!更令人惊骇的是,那龙身之上,竟插满了正在“嗤嗤”燃烧的冷焰火!金色的火星不断喷溅,将整条龙笼罩在璀璨的光焰之中,仿佛一条真龙驾驭着火焰,降临人间!
“龙!是舞龙!”
“天啊!这龙会喷火!”
“好大的龙!好威风!”
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火光四射的舞龙?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惊呼和喝彩!
舞龙队伍的最前方,一名身材魁梧、头扎红巾的汉子,手持一个巨大的、装饰着红绸的“龙珠”,不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翻滚跳跃动作,引导着巨龙做出穿、腾、跃、翻、滚、戏、缠等各种精彩绝伦的姿态!
这支舞龙队,以及后面紧随而来的庞大队伍,正是秦哲数月前便秘密下令,从龙首原万人中精选出的健儿,由来自后世的红棍们传授技艺,日夜苦练,只为在这除夕之夜,一鸣惊人!
紧随巨龙之后的,是足足五十头色彩斑斓、威风凛凛的南狮!
这些南狮与唐人常见的“狮舞”有所不同,造型更为夸张威武,眼眨眉动,活灵活现。每头狮子由两人配合舞动,或憨态可掬,摇头摆尾与围观孩童嬉戏;或矫健凶猛,扑、跌、翻、滚、跳跃、登高,尽显百兽之王的雄风。狮群之中,还夹杂着几个笑呵呵的“大头佛”,手持葵扇,逗引狮子,惹得观众哈哈大笑。
舞狮的队伍同样训练有素,步伐统一,锣鼓点踩得极准,气势磅礴,丝毫不输前面的火龙。
秦哲看着这震撼的场面,笑着对身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李世民道:“老李,别光看着啊!该你上场了!”
“朕?”李世民一愣,不明所以。
“对啊!”秦哲指了指舞狮队伍,“看见那些狮子了吗?他们这是在‘采青’!这‘青’(通常用生菜寓意生财)得由最有福气、最尊贵的人赐下,狮子采到,才算是大吉大利,福泽全城!这满长安城,还有谁比你更尊贵?快去!”
说着,早有准备的秦杨递过来一个用红绳系好的、翠绿欲滴的生菜球,上面还挂着一个硕大的红包(里面塞满了崭新的“贞观通宝”)。
李世民闻言,顿时龙颜大悦!这种与民同乐、又能彰显帝王威仪的好事,他岂会推辞?
“好!朕便去为我大唐,采个新年头彩!”他朗声一笑,接过“青”,在百骑司的护卫下,大步流星地走下承天门楼。
百姓们见皇帝亲自下来,更是激动万分,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响起!
舞狮队伍见皇帝驾临,舞得更加卖力,狮头高昂,向着皇帝手中的“青”做出种种祈求、跪拜的姿态。
李世民大笑,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青”高高举起,然后奋力向狮群中抛去!
“吼!”为首最雄壮的一头金狮猛地一跃而起,精准地将“青”衔入口中,随即落地,做出吞咽状,然后向着李世民的方向低头三叩首,表示感谢。
“好!!!”
“陛下万岁!”
“大唐吉祥!”
全场气氛瞬间达到高潮!欢声雷动!
采青仪式完成,李世民兴致高昂,大手一挥:“起驾!朕要与民同乐,巡游长安!”
皇帝仪仗即刻准备。而更令人惊喜的还在后面!
就在舞龙舞狮队伍的后方,又出现了一支更加奇特的队伍!
足足五十多名艺人,脚下踩着近一人高的高跷,却如履平地,步履稳健地走了过来!
他们并非寻常艺人,而是扮演着各种民间信仰中的神只和英雄人物!
有关公,面如重枣,唇若涂脂,手持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有三清道祖,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有观音菩萨,宝相庄严,手持净瓶;有钟馗,怒目圆睁,捉鬼驱邪;甚至有前朝的名将忠臣、传说中的仙女…等等!
这些“神仙”踩在高跷之上,显得愈发高大神圣,他们不时向道路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甚至从袖中抛出一些驱邪的符箓或象征吉祥的糖果,引得百姓们纷纷跪拜祈福或争相捡拾,场面既庄严又热闹!
这是将庙会里的神像巡游和高跷技艺结合了起来,给长安百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和心灵冲击!
队伍中,还有杂技艺人表演着惊险刺激的节目:有口吐烈焰的艺人,猛然张口,一条长长的火龙喷涌而出,引得惊叫连连;有耍飞叉、顶碗、钻火圈的,个个身手不凡,精彩绝伦!
“好!好!”
“太精彩了!”
“神仙下凡了!”
整个朱雀大街,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龙狮开道,神仙巡游,杂技纷呈,皇帝与民同行…这等旷古未有的盛景,让所有长安人都陷入了疯狂!
李世民乘坐御辇,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接受着万民的朝拜与欢呼。长孙皇后、韦贵妃以及李承乾、李泰等皇子皇女也登上凤辇和车驾,跟随在后,感受着这盛世的热烈。李渊也在搀扶下,笑呵呵地看着,仿佛年轻了十岁。
秦哲没有乘坐车驾,而是与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等武将一起,步行在御驾之侧,看着这万民欢腾的景象,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舒坦!舒坦!”程咬金扯着大嗓门喊道,“老秦!还是你会玩!这过年过得,比他娘的打仗还痛快!”
尉迟恭也黑脸笑开了花:“是啊!陛下这巡游,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巡游的队伍浩浩荡荡,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经过西市,再折向东市,几乎贯穿了整个长安城的主要街道。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跪拜山呼,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李世民坐在御辇上,看着道路两旁无数张洋溢着幸福和敬畏的脸庞,听着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呼声,心中豪情万丈,志得意满!
这一切的繁华,这一切的新奇,这一切的…盛世气象,都与身边那位看似懒散不羁的异姓秦王,密不可分!
这一夜,长安无眠。
这一夜,帝心畅快。
这一夜,龙首原的印记,以最热闹、最喜庆、最深入人心的方式,牢牢刻进了大唐的心脏,也刻进了每一个长安人的记忆里。
一个前所未有的、开放自信、活力四射的大唐,正踏着喧天的锣鼓和璀璨的焰火,昂首走向属于它的辉煌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