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一大早就带好行装,带上几个得力干将,风风火火赶往同州府。
他心里头装着两件大事:一是把“仁义客栈”的招牌在同州府立起来,第二件事就是自己放不下的复仇。
黑娃琢磨开了:从澂城来的商队,最方便肯定首选北门进同州府。
一帮人一路风尘仆仆,舟马劳顿,最想啥?
不就是赶紧找个地儿歇脚,吃口热乎的嘛!所以啊,他打定主意,客栈就扎在北门里头。
这客栈可大有讲究!
不光得有宽敞的客房和结实的马厩,安顿好人吃马喂,还得备上仓储库房,方便自己和老乡们的商队存货。
既要方便行商,更要变成自己打听买卖行情、收集各路消息的秘密据点!
下午四时,一行人马赶到黑娃前几次入住的城北车马店。
住下后,黑娃立马召集跟来的兄弟,详细讲解选址的门道,然后兵分两路——章宗达和姚庆礼各带一队,分头去附近的牙行打听消息,目标就是北大街两边的院子和地皮。
把选择要求交代的明明白白:得占地五到八亩,交通必须便利。
有合适的消息,火速回来报告,黑娃再亲自掌眼定夺!
章宗达、姚庆礼领命而去。
黑娃留在客栈里等信儿。
他坐在窗边,目光扫视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里却像开了锅似的翻腾。
同州府这地方,位置位于南北交通要道,已经形成的货物集散商业地位,确实是个商贾流通的风水宝地。
时间一点点溜走,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
就在这时,街角“哒哒哒”杀出一匹快马,马背上那身影,正是章宗达!
他飞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栈,压低嗓门向黑娃禀报:
“东家!北大街西巷有座大院,足足八亩地!门前宽敞,跑马车没问题。院里的旧房看着是破了点儿,但骨架结实,院墙也完好无损。户主急着出手,就等您亲自去瞧瞧了!”
黑娃一听,眼中精光一闪,慢悠悠站起身:“走!带路!”
一行人跟着章宗达,直奔北大街西头那座大院。
一路上,黑娃紧抿着嘴唇,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街道两旁,既看交通是否四通八达,也把周边的店铺情况摸了个遍。
北大街西巷果然清净不少。
这座大院青砖高墙,虽然透着岁月的沧桑,可那股子气势还在!
等在门口的牙商,领着大伙儿推门而入。
院子真够敞亮,停几十辆马车都绰绰有余!房舍虽旧,却整整齐齐。
黑娃一边慢慢踱步,细细查看院子格局,一边在心里头飞快地描画着“仁义客栈”的蓝图:
“正房嘛,就改成大堂加厨房餐厅,接待、吃饭、结算全包圆儿!东厢房那五六间,改成大通铺,一间挤几十号人不成问题,专供普通客商和车夫歇脚。”
“院子西边,盖一排马厩,三十头牲口都能安顿下!空出来的地方就当露天停车场,停马车、临时堆个货,方便!”
“后院地势平坦,还有个后门通着巷子。在这儿加盖三到四套独立小院,咱们仁义商行占一套,剩下的留给讲究的上等客人!”
“东面再盖三四间上房,每间住个两到五人,专给中等客商或喜欢抱团住一起的商队准备。”
“前后门设立安保护卫,日夜守护。靠近后门的地方,盖一排库房!后门直通后巷,装卸货方便又隐蔽,商队的货物进出一点不耽误前院的客人,安全又省心!”
他也留意到厢房里有中药材的碎渣,于是转头吩咐章宗达:
“这院子真不错!你去跟牙商好好磨磨价钱,再仔细打听打听,户主为啥急着卖?院子有没有啥扯不清的麻烦瓜葛?”
章宗达应声而去。
至于院子里那棵百年老槐树,黑娃伸手抚摸着它粗糙的树皮——这宝贝疙瘩得留着!
它可是院子的魂儿,还能给来往的商旅提供个乘凉歇脚的好地方。
他抬起头,望着树叶间漏下的斑驳阳光,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客栈开张后的人手安排了。
正琢磨着呢,姚庆礼也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喘着大气禀报:
“东家!属下也寻摸到一处好地方!在北大街东侧,占地约摸六亩的院子。”
“地势开阔,环境清幽,挨着水井,生活贼方便!院里还有几棵老古柏,景致古朴雅致得很!东家您要不要也去看看?说不定能给将来扩展留个后手呢!”
黑娃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庆礼辛苦了!你带路,咱们瞧瞧去!”
黑娃一声令下,随行众人立刻整队出发。
姚庆礼打头,一行人再次穿行在同州府的大街小巷。
北大街东侧的院子果然别有洞天!
古柏苍翠,枝叶交错,筛下斑驳的光影。黑娃缓步走进院子,细细打量着四周,心里不禁为这份幽静雅致点了个赞。
他踱到古柏下,手指轻轻拂过树干,若有所思。
他心里清楚,再过几年,清政府一倒台,到了1913年,民国废除府置,同州府的地位就得慢慢往下掉。
在这儿有个落脚点就成,犯不着砸钱搞大规模投入。
他沉吟片刻,对着牙商缓缓开口:“这小院清幽雅致,最合文人雅士歇脚休憩。我们这人喊马嘶的,怕是要糟蹋了这份清静。小哥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说完,黑娃转身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回程。
姚庆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摆手止住。一行人穿过街巷,回到客栈。
暮色渐起,天边晚霞映照在灰瓦白墙上,黑娃坐在房间,静静望着远处归巢的飞鸟,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就在第一座院子扎下根来。客栈的布局、扩建、人手……一切该逐步安排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客栈开张后的热闹景象:商贾往来、人声鼎沸,茶香与饭菜香交织在空气中。
快到晚饭点儿,章宗达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一脸喜气地向黑娃报告:
“东家!属下见着户主啦!那户主是在同州府收药材的,说是生意被人挤兑得够呛,实在撑不下去了,急着卖掉院子回山东老家。开价一千二百银元,要是这两天就能成交,他还能再让一百块!”
黑娃听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随即点头:
“一千一百银元,这价钱倒是不贵。但他说是收药材的买卖被人挤兑,这茬儿咱得摸清楚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