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女人的话语和消失一样突兀,只留下一个冰冷的金属小圆筒滚落在我脚边,以及怀里那仍在嗡嗡作响、发烫的盒子。远处,紫英和其他人焦急的呼喊和脚步声正迅速逼近。
“鸢焰!”
“丫头!你在哪儿?!”
脑子里的混乱和惊疑几乎要炸开,但本能驱使我立刻行动!我猛地弯腰捡起那个小圆筒(触手冰凉,上面似乎有细密的刻痕),一把塞进怀里,和那滚烫的盒子挤在一起,然后转身朝着来路压低声音回应:“这里!我在这儿!没事!”
不能让他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不能!那个女人的警告和这诡异的盒子,牵扯出的东西太过骇人,我不能把紫英他们拖进更深的浑水!
几乎在我回应的同时,几道踉跄的身影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冲到了我面前。火柴被划亮,微光映照出紫英、老陈和小孙惊疑不定、煞白的脸。
“怎么回事?!你跑这么远干什么?!刚才我们好像听到别的声音……”紫英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我身后的黑暗,手里的刺刀握得死紧。
“没……没什么!”我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还有些发颤,“我就是摸到这边,好像听到水声很大,想找找出路……不小心踢到了石头……”我指了指地下暗河的方向,“那边好像有个更大的洞,有水声,可能通向外面!”
我半真半假地快速说道,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被他们看穿。
紫英狐疑地盯着我,又看了看我指的方向。黑暗中,他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或许是我语气中的惊魂未定符合“发现出路”的反应,他眼中的锐利稍微缓和了一点。
“下次不准单独行动!”他低声斥责了一句,但显然更关心出路,“真有通道?”
“嗯!水声很大!应该能出去!”我连忙点头。
“走!过去看看!”紫英当机立断,现在任何可能的出路都是救命稻草。
我们几人快速退回主岩洞,背起伤员,朝着我发现的那个有磷光和暗河的洞窟挪去。
越靠近那个洞窟,怀里的盒子就愈发滚烫和躁动,那嗡鸣声甚至让我怀疑其他人也能听到。我不得不死死用手按住它,生怕它下一秒就自己跳出来。
再次踏入这个更大的洞窟,借着那些微弱磷光(似乎是某种发光苔藓)和紫英珍藏的最后半根火柴,我们看清了环境——洞窟确实更大,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从中穿过,河水漆黑,看不到底,流速颇急,水声轰鸣。河对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情况。而我们所在的这边,有一条狭窄的、被水流冲刷出的岩石小径,沿着河岸向下游延伸,消失在黑暗中。
这似乎就是那个女人说的“顺着水声往下游走”的路!
“有路!沿河走!”紫英眼中终于燃起一丝真正的希望火光。
没有时间犹豫,我们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这条岩石小径异常湿滑难行,一面是冰冷湍急的暗河,一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我们只能紧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挪动。
黑暗、水声、无尽的道路……体力再次飞速消耗。伤员的情况更加糟糕,呼吸微弱。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们几乎要绝望地认为这条路根本没有尽头时——
前方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亮!不是磷光,而是……灰白色的、自然的天光!
“出口!是出口!”小孙激动地差点喊出声!
我们精神大振,拼尽最后力气向前冲去!
光线越来越亮!甚至能感受到吹进来的、冰冷却新鲜的空气!
终于,我们冲出了洞口!
刺眼的亮光让我们瞬间眯起了眼睛。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雪后的天空灰蒙蒙的,但依旧让我们这些从绝对黑暗中逃出来的人感到无比刺眼。
我们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不对。
我们并没有回到山林表面。这个出口,位于一处极其陡峭的悬崖中部!下面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狭窄而荒芜的山谷,谷底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零星生长着一些耐寒的灌木。而我们的头顶和四周,都是近乎垂直的、覆盖着冰雪的峭壁!
这个出口,更像是一个半山腰的裂隙平台!
我们……被困在了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崖中间!
“这……这咋办?!”老陈看着下方几十米深的谷底,声音绝望。
唯一的“路”,似乎只有沿着悬崖壁上那些微不足道的、被冰雪覆盖的凸起和缝隙,艰难地向下攀爬!这对于我们这些筋疲力尽、还带着伤员的人来说,几乎是自杀!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冰冷的现实砸得粉碎。
而就在这时——
怀里的金属盒子,那持续了一路的嗡鸣和高温,骤然停止了!
它瞬间恢复了冰冷和死寂,仿佛之前的一切躁动都只是幻觉。
与此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怀里那个女人给的金属小圆筒,似乎……轻微地振动了一下?像是指南针找到了方向?
我下意识地掏出那个小圆筒。
只见它表面那些细密的刻痕中,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点,正在缓缓流动,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向下通往谷底,而是沿着悬崖壁,指向我们侧后方,大约几十米外的一处被大量冰挂和枯藤覆盖的、毫不起眼的岩壁!
那里……有什么?
“怎么了?”紫英注意到我的异常,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小圆筒上,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这是什么?哪来的?”
我无法再隐瞒了。
“刚才……在下面……有人……塞给我的……”我声音干涩,艰难地开口,“一个……女人……就是那个警告我们的女人……她让我拿着这个,说……能躲起来……”
紫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一把夺过那个小圆筒,仔细查看,当看到那流动的蓝色光点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指引……‘蜂鸟’的指引器?!她怎么会……她到底是……”他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队长,你认识这东西?”老陈惊疑地问。
紫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光点指引的方向,又猛地抬头看向我们刚刚逃出的地下洞口,眼神变幻不定,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挣扎。
最终,他一咬牙,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跟着它指的方向走!”他指着那处被冰挂覆盖的岩壁,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快!没时间解释了!”
虽然满心疑惑,但出于对紫英的信任,我们只能再次抬起伤员,沿着那狭窄危险的悬崖平台,向着光点指引的方向艰难挪动。
几十米的距离,在此刻犹如天堑。每一步都踩在生死边缘。
终于,我们挪到了那处岩壁前。厚厚的冰挂和枯藤如同门帘般垂落,后面似乎依旧是坚实的岩石。
“推开它!”紫英命令道,自己率先用刺刀和没受伤的手去撬动那些冰挂。
我们合力清理,冰碴四溅。
当表面的覆盖物被清除后,我们震惊地发现——这后面,竟然隐藏着一扇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锈迹斑斑的……金属门?!
门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把手,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同样布满锈蚀的圆形凹陷。
紫英看着那个凹陷,又看了看手中依旧指向这里的、发着微光的金属小圆筒,眼中闪过一抹豁出去的厉色。
他猛地将那个小圆筒,按向了门上的凹陷!
严丝合缝!
咔嚓……
一声沉闷的、仿佛沉睡多年的机括被唤醒的声音,从门内部传来!
紧接着,那扇厚重的、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属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冰冷、带着浓重机油和金属锈蚀气息的空气,从门后涌出!
门后,不是自然洞穴,而是一条明显人工开凿、墙壁是冰冷金属、向前延伸的……通道?!顶端还有着微弱得几乎熄灭的、暗黄色的应急灯光在闪烁!
这……这是什么地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紫英的脸上也充满了震撼,但他似乎比我们更快反应过来。
“进去!快!”他率先侧身挤进了门缝。
我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将伤员传递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当我最后一个挤进金属门后,那扇门又无声无息地在我们身后迅速闭合,严丝合缝,再次变成了冰冷的岩壁的一部分,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们站在一条充满科技感(尽管显得陈旧破败)的金属通道里,面面相觑,恍如隔世。
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网格地板,头顶是昏暗闪烁的灯光,通道向前延伸,深不见底,两旁是一个个紧闭的、标着无法识别符号的金属门。
这里……绝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存在的地方!
那个神秘女人……指引我们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紫英,他看着通道尽头那深邃的黑暗,脸色苍白地喃喃自语,解开了我的一部分疑惑,却带来了更深的震撼:
“……‘零号避难所’……传说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