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的暮鼓声中,秋生站在 “来远驿” 檐下,望着暮色中往来的水客出神。刺桐商会的朱红福船已升起 “顺风旗”,船头的风狮爷神像被晚霞染成暗红,宛如一尊血目怒睁的护法神。他摸向腰间的鱼骨手链,林阿公的叮嘱犹在耳边:“刺桐商会水很深,早年曾替药王宗运过邪药。”
“秋生小哥!” 沙哑的招呼声打断思绪。秋生转身,见一名头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笑着走来,袖口绣着刺桐花与海浪纹,正是商会掌柜。男子递来一盏铁观音,茶香中隐约混着南洋香料的气息:“在下陈三,听闻小哥要去满剌加?老朽的船明日卯时启航,可捎你一程。”
秋生不动声色地用太素青蚨针挑开茶沫,银针泛起微光 —— 茶水里竟掺了南洋 “迷魂香”。他抬头笑道:“久闻刺桐商会仗义疏财,不知陈掌柜需要在下做什么?” 陈三打了个哈哈,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实不相瞒,上月有批货物在满剌加失联,小哥若能寻回,船资分文不取。”
地图展开的瞬间,秋生瞳孔微缩。图上标记的 “货物” 位置,正是老水手说的三宝庙附近。琉璃蝶悄然振翅,灵脉镜扫过地图边缘,显露出隐藏的巫族符文。秋生想起之前血手堂令牌上的 “龟屿礁”,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药王宗的陷阱。
“在下初到南洋,恐怕难当此任。” 秋生推辞,目光却落在陈三腰间的铜铃 —— 与血手堂杀手的招魂铃形制相同。陈三见状,突然压低声音:“小哥可知,那批货物里有能解‘陶毒’的奇药?老朽也是受李仙翁所托,才敢冒昧相邀。”
“李长生?” 秋生心中一震,父亲手记里的刺桐花胎记与李长生的关联突然清晰起来。陈三误以为他动摇,趁热打铁道:“小哥上船便知,老朽怎会害你?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瞥向远处码头,“有人比老朽更想让小哥成行。”
秋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码头上的 “水仙宫” 前,一名红衣女子正将一枚刺桐花形玉佩系在桅杆上。夕阳下,玉佩折射的光芒与红毛靓的金苍绣法衣交相辉映,正是早前中出现的标记。
“好,我随陈掌柜走这一趟。” 秋生假装妥协,暗中将太素青蚨针别在地图夹层,“但在下有个条件:需携带药箱上船,沿途采集南洋草药。” 陈三爽快应下,拍着秋生肩膀引他走向福船,袖口的刺桐花胎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登船前,秋生故意绕到水仙宫后巷,在斑驳的砖墙上发现用闽南红砖碎片刻的箭头 —— 箭头指向船舱方向,尾部是红毛靓特有的 “海灵卫” 印记。刺桐童子化作火星掠过墙面,砖块突然翻转,露出内层的太素门符文:“小心诡船,速查底舱。”
“秋生,看这是什么!” 琉璃蝶突然指着系船柱。秋生望去,只见柱身上新刻了半朵刺桐花,与父亲手记里的暗号一致。他用银针注入灵气,花形中竟渗出淡血水,在地面聚成 “七日血潮” 四字 —— 这是太素门警示大祸将至的密语。
船舱内,陈三安排的厢房弥漫着檀香,却掩不住底层传来的腐臭。秋生借口整理药箱,带着药灵们潜入底舱。月光从透气孔洒落,映出堆叠的木箱上印着 “龟屿礁贡品” 字样。刺桐童子点燃灵海焰,照亮箱内物品:竟是一具具用南洋邪术腌制的尸体,心口处都刻着与母亲腕间相同的紫线咒印。
“这些是......” 琉璃蝶的声音发颤。秋生握紧银针,发现尸体手中都攥着半片刺桐花瓣,与李长生给的玉珏材质相同。太素灵脉镜突然报警,镜中显示船底暗格藏着更惊人的东西 —— 三具用龙涎香防腐的巫族大祭司遗体,胸前插着太素青蚨针。
“秋生小哥好兴致,深夜逛底舱?” 陈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瞬间变得阴鸷。秋生转身,只见他撕下伪装,露出满脸蜈蚣蛊虫的触须,“既然知道了秘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舱门轰然关闭,无数血手从船板缝隙钻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尸油味。
“琉璃蝶,破舱门!刺桐童子,护住灵脉镜!” 秋生施展 “保生护脉针”,银针如暴雨般射向血手的命门。然而血手越杀越多,竟与之前的 “五毒噬魂阵” 相互呼应。刺桐童子突然化作火鸟撞向桅杆,福船剧烈晃动,竟露出夹层中的青铜鼎 —— 鼎身刻着 “血潮大阵,以灵脉为引” 的巫族铭文。
千钧一发之际,船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南音唱词。秋生抬头,只见李长生站在船头,手持药葫芦倒出灵泉,在海面画出巨大的太素符文。陈三见状惊呼:“你竟敢坏药王宗的大事!你可是......”
“老朽不过是个卖药的。” 李长生轻笑,闽南 “四句联” 咒语随海风传来,“慈济心灯照夜航,邪祟岂敢近忠良!” 灵泉化作锁链缠住陈三,秋生趁机带着药灵冲出底舱。月光下,李长生的袖口滑落,露出与血手堂杀手相同的刺桐花胎记,却在接触灵泉的瞬间,显现出太素门的护脉符文。
“小哥,记住老朽的话:龙涎香在海神庙,取香需用太素火。” 李长生抛来一个药包,“这是‘避蛊散’,可保你七日平安。” 秋生接住的瞬间,发现包上印着 “太素堂” 字样,与父亲手记的钤印一模一样。
福船在灵泉的推动下缓缓离岸,秋生望着李长生在码头上的身影,心中万千疑问。琉璃蝶突然指着船舷:“秋生,红毛靓的船队!” 远处海面上,红毛靓的旗舰扬起金苍绣大旗,船头的海灵卫们正向他这边挥手,船帆上的刺桐花标记与秋生怀中的鱼骨手链共鸣,发出幽幽光芒。
是夜,秋生在厢房内展开李长生给的药包,除了避蛊散,还有一张字条:“汝父未竟之业,望汝承之。南洋海神庙,乃太素门初代祖师镇邪之处,龙涎香生于庙后极阴之地,需以慈济心、素灵火方能采摘。切记,血潮大阵七日后成型,届时满剌加将成炼狱。”
秋生望向窗外,泉州湾的潮水正在涨落,灵脉金线延伸向满剌加方向。他摸向父亲的航海手记,发现手记里 “海神庙” 的记载旁,不知何时多了李长生的批注:“火莲非火,乃太素血脉与龙涎香共鸣之象。汝母之病,非香不可解,亦非香可全解。”
福船的桅杆上,风狮爷神像的眼睛突然转动,望向南洋方向。秋生握紧太素青蚨针,针尖映出自己坚毅的面容。他知道,前方不仅有救母的龙涎香,还有太素门与巫族千年的恩怨,以及李长生隐瞒的惊天秘密。而这一切,都将在满剌加的三宝庙与海神庙中,揭开最后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