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古辛的m4A1斜挎在肩上,枪管的反光在江面上划出细长的线。
他知道,这只是新秩序布下的其中一个局。
就像货舱里那些未被发现的微型窃听器,总有一天会再次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此刻,阳光落在柳紫妤带伤的脸上,像给这场硝烟弥漫的商战,镀上了层暂时平静的金边。“”
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像深海里突然浮出的磷光生物。
幽蓝的光线下,“临江大学计算机系”几个字泛着冷意,像一串被精心编排的代码,猝不及防地嵌入游古辛此刻的生活轨迹。
通知很简单:计算机等级考试在即,他必须到场。
指尖划过屏幕,触感冰凉如昔。
游古辛忽然想起那些在暗处流转的信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同此刻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看似明确,实则藏着无数分支。
他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打破清晨的宁静,车轮碾过路面的纹路,像在破译一道重复了千万次的密码。
临江大学的校门在晨光中铺开,梧桐树叶的影子落在地面,织成一张若有若无的网。
游古辛停好车,目光穿过人群,突然顿住……
不远处的公告栏前,一个女生正踮脚张贴通知,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是廖姿祺。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线拽了一下。
先前那对姊妹花扮演的“廖姿祺”,眼神里的刻意与算计,此刻突然在记忆里翻涌,与眼前的身影形成尖锐的对比。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躲在一棵老梧桐后,像个初入战场的新兵,谨慎地观察着目标。
她转身时,发梢不经意地扫过肩头,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清香,不是伪装者身上那股标准化的香水味。
她对着路过的同学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自然得像风吹过湖面的涟漪,没有丝毫程式化的僵硬。
游古辛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是真实的,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在疼痛的映衬下,显露出真实的肌理。
他走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廖姿祺?”
女生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漾开笑意:“游古辛?好久不见。”
就是这个反应。
没有伪装者那种过度的热情或刻意的疏离,只有恰到好处的熟稔与自然。
游古辛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天空的蓝,映着远处的教学楼,映着他此刻略显局促的身影,清澈得像未被污染的源代码。
他又问了几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细节,关于某次逃课被抓的窘迫,关于一起解过的复杂算法,她的回答流畅而具体,没有丝毫卡顿,像在运行一段完美的程序。
确认的瞬间,心里那道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
原来真实是这样的,它不需要刻意的证明,只需要在细节的褶皱里,自然地流淌出来,像水往低处去,像光往暗处走。
计算机等级考试的考场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一场盛大的合奏。
游古辛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题目,那些复杂的指令、繁琐的程序,在他眼里清晰得像摊开的手掌纹路。
四级,这个被无数人视为顶峰的等级,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字符组合。
他指尖微动,代码便在屏幕上跳跃,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切割病灶。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片刻停顿,仿佛这些程序不是被编写出来的,而是原本就存在于那里,只等着他轻轻一点,便自行舒展。
周围的同学还在为一道难题皱紧眉头,他已经完成了所有题目,指尖悬在提交键上,突然有些恍惚。
这场考试,于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是对过去的某种呼应,还是对现实的一种敷衍?
就像生活里很多看似必须的仪式,其实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只是在惯性的驱使下,一遍遍地重复。
他按下提交键,屏幕上弹出“完成”的提示,简单得像一句苍白的注脚。
走出考场时,廖姿祺正站在梧桐树下等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阳光穿过叶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真实得让人心安。
游古辛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清晰而确定。
“考得怎么样?”她问。
“还行。”他笑了笑:“就像在解一道早已知道答案的题。”
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什么。
游古辛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明白,生活里的真假对错,难易深浅,其实都藏在那些不经意的细节里。
就像这场看似多余的考试,就像这次失而复得的重逢,它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在时光的褶皱里,刻下了最真实的印记。
而他要做的,不过是睁大眼睛,用心去读,去认,去接纳每一个真实的瞬间。
回到壹号别墅,柳紫妤随后也到。
“三号仓库的监控录像,我让魏晓缪刻成光盘了。”
柳紫妤将份加密U盘塞进游古辛手心,U盘外壳的磨损痕迹与防化队手套的纹路重合:
“里面有三个保洁员的面部特写,人事部说查无此人。”
她的指甲在别墅大门的密码锁上停顿,上周刚更换的密码,防化队却能精准输入:“安保部的权限系统,必须全部清零重设。”
从柳紫妤与游古辛的对话中,不难看出,系统的权限问题,是整个防御系统的关键。
柳紫妤稍微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壹号别墅。
游古辛靠在门框上,看着柳紫妤离开。
而她也从保时捷后视镜里看见,壹号别墅的轮廓越来越小。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金海岸,也是这样看着战友驾车冲进雷区,后视镜最后映出的,是一枚正在翻滚的炸弹。
“一定要记住,扩张的事缓缓,等内部肃清了再说。”
他对着车载电台喊,柳紫妤的回应混着引擎声传来:“知道了,你也别绷得太紧。”
魏晓缪来告别的那天,阳光把别墅的台阶晒得发烫。
他恢复得很好,走路稳健,步频均匀得像节拍器。
连复健中心的医生说,这种恢复速度堪比职业运动员。
“柳总给我留了实验室副主任的位置。”
他摸着别墅沙盘里的临江港模型,那里新添了艘微型运输船:“抗体样本的备份,我加密存进柳氏的量子服务器了。”
“小猫,在柳氏集团好好干,柳总不会亏待你的。”
游古辛笑着拍了拍魏晓缪的肩膀:“从今天起,告别地摊生涯!”
“哪天抽空,我们出去喝一杯!”
魏晓缪苦笑一下,端别人的饭碗就得服别人管,以后有没有时间,还真难说。
游古辛的兵棋推演,在魏晓缪离开后变得更加频繁。
别墅客厅的地板上,用粉笔画出的防御阵线每天都在调整:
正门的隐蔽机枪位对着冬青丛的狙击点,地下车库的防爆门能抵御 800 公斤 tNt,连通风管道的格栅都标注着承重力数据。
“假设阿波罗神殿用120毫米迫击炮平射……”
他捏着辆坦克模型,突然将它摁在沙盘的水塔位置:“这里的承重墙会在第 17 秒出现裂纹。”
量化防御系统的参数表,贴满了书房墙面,每张 A4 纸上都有不同颜色的批注:
红色标注敌方武器射程,蓝色计算己方反应时间,黑色则是柳紫妤送来的最新建材抗压数据。
游古辛用圆规在图纸上画圈,圆心是别墅的中心点,半径恰好覆盖三公里内的所有制高点:“无人机蜂群突破需要 47 秒,这段时间足够启动电磁干扰。”
手机亮起时,他正用激光笔模拟狙击弹道。
“传奇,过来谈谈,穆超原。”
穆超原的短信在屏幕上闪着刺目的光,“传奇” 两个字让他指尖发麻。
这个代号,上次被人叫起,还是在金海岸的雨林里。
当时穆超原的枪口正顶着他的太阳穴,枪管的螺纹在月光下像条冰冷的蛇。
游古辛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兵棋推演的沙盘,突然在风里晃动。
他看向窗外,壹号别墅的梧桐树叶,正簌簌飘落,其中片叶子的轨迹,恰似迫击炮的抛物线。
回复短信的瞬间,他抓起桌角的枪械,枪身的温度比昨天又低了 0.3 度,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没空。”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书房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墙上的参数表在红光中扭曲变形,像张被揉皱的脸。
游古辛的战术靴踩过兵棋模型,金属碰撞声里,他仿佛听见穆超原扣动扳机的空响,那枚臭弹,终究还是要在某个雨天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