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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穿过那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峡谷裂缝时,发出了凄厉尖锐的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耳畔哀鸣。秦渊裹紧了身上那件沾满风沙与陈旧血污的灰褐色斗篷,兜帽压得更低,只余一双寒潭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裂缝两侧的岩壁高耸逼仄,怪石嶙峋,投下深邃冰冷的阴影。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和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仿佛是从地肺深处涌出的死亡吐息。脚下是湿滑、布满苔藓的碎石,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按照那张粗糙兽皮地图的指引,穿过这条名为“鬼咽峡”的险道,便是灰烬集的门户。

地图上的虚线在此处终结。

峡谷尽头,并非豁然开朗,而是被一层流动的、肉眼几不可见的淡灰色薄雾所笼罩。雾气扭曲着光线,让前方的景象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毛玻璃。这便是灰烬集的第一道屏障——幻阵。

秦渊停下脚步。前方,雾气边缘,两块形如獠牙的巨岩阴影下,盘踞着两道身影。

两个守卫。

他们并未穿着制式甲胄,而是裹着同样灰扑扑、沾染着不明污渍的斗篷,帽檐低垂,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一个靠着冰冷的岩壁,双臂环抱,怀里抱着一柄通体黝黑、刃口带着细微锯齿的短柄镰刀,刀柄末端延伸出一截锈迹斑斑的铁链,随意地垂在地上。另一个则蹲在地上,手里把玩着几颗不知是兽牙还是人齿磨制的骰子,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深秋坟场渗出的寒意,冰冷、死寂,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血腥煞气。

凝气后期!

秦渊的心微微一沉。仅仅是看门的守卫,便有如此修为!这灰烬集的水,比他预想的更深。他体内的【恶意感知】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发出尖锐的嗡鸣,清晰地捕捉到那两道身影散发出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粘稠的恶意——并非针对他个人,而是一种对所有靠近者的、漠视生命的本能戒备与审视。

抱着镰刀的守卫微微抬了抬下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岩石:“令。”

没有多余的话语,冰冷的命令直指核心。

秦渊默不作声,从贴身的内袋中,摸出那块非石非骨、触手冰凉沉重的【灰烬令】。令牌正面那簇扭曲诡异的灰烬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不祥。他刻意让背面那歪歪扭扭的【柒十三】编号暴露在外,递了过去。

玩骰子的守卫停止了动作,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是一张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嘴角,将鼻子削去了一小半,露出暗红色的牙床。他那只完好的独眼,浑浊却锐利如鹰隼,扫过令牌,尤其在那编号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接过令牌。

冰冷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秦渊的手背,带来一股阴寒的刺痛感。

守卫摩挲着令牌粗糙的表面,感受着其内微弱却独特的空间波动和隐匿阵法,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那编号。刀疤脸扯动了一下嘴角(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嘴角的话),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将令牌抛还给秦渊。

“进去。”依旧是那抱着镰刀的守卫开口,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他侧开身体,让出了通往那流动灰雾的道路。

秦渊接过令牌,入手依旧冰冷。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警惕和体内因靠近此地而隐隐躁动的血煞之气,迈步,一步踏入了那片扭曲的淡灰色雾气之中。

嗡——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胶质,短暂的失重感和方向错乱感袭来。眼前的光影剧烈扭曲、旋转、重组,耳畔的风声、硫磺味、甚至自身的脚步声都瞬间消失,被一种绝对的寂静所取代。

仅仅一息之后,所有感官骤然恢复!

喧嚣!

巨大的、混杂着各种奇异声响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海浪,猛地拍打在秦渊的耳膜上!

“上好的黑风蛇胆!凝气期妖兽,强筋壮骨,淬炼气血!只要八十下品灵石!”

“刚从黑煞宗矿场‘淘’来的阴铁矿!看看这成色!炼制阴属性法器的上佳材料!量大从优!”

“走过路过莫错过!新到的‘货物’,水灵着呢!根骨尚可,调教好了做个炉鼎不成问题!买回去当个使唤丫头也成啊!”

“滚开!别挡道!老子的刀可不认人!”

“嘿嘿嘿…这位道友,看你面生,可要些‘助兴’的好东西?保证你欲仙欲死…”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野兽压抑的低吼、鞭子抽打皮肉的脆响、压抑的哭泣…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而充满原始欲望的交响。

光线骤然变得昏暗而摇曳。

秦渊站在入口处,斗篷下的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微微收缩。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是将整座山腹掏空而成。穹顶高悬,怪石嶙峋,无数巨大的天然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倒垂而下,其上镶嵌着散发出惨白、幽绿、暗红光芒的劣质萤石或燃烧着油脂的简陋火把,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鬼影幢幢。

地面凹凸不平,被人工开凿出层层叠叠、蜿蜒曲折的石阶和小平台,构成了集市的主体。无数简陋的摊位如同霉菌般依附在石壁、石阶、甚至悬空的栈道之上。有的只是铺着一块脏污的兽皮,上面随意摆放着货物;有的则用腐朽的木头和兽骨搭建起小小的棚屋;更有甚者,直接将“货物”——那些被铁链锁住、眼神麻木绝望的奴隶——如同牲口般驱赶到光线稍亮的地方展示。

空气污浊到了极点。浓重的汗味、体臭、劣质脂粉的甜腻、血腥味、腐烂食物的馊味、药草的怪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尸体堆积发酵后的恶臭…种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粘稠厚重的污浊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口鼻之上,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咽毒瘴。

人影攒动,如同鬼蜮游魂。

蒙面只露出一双或贪婪或警惕眼睛的散修;裹着宽大黑袍、气息阴冷诡异、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术士;穿着破烂皮甲、眼神凶狠、身上带着浓重血腥气的佣兵;身材矮小佝偻、在摊位后精于算计的侏儒商贩;还有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眼神空洞或充满仇恨的奴隶…形形色色,鱼龙混杂。

秦渊的【恶意感知】在踏入此地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滚油之中!

嗡鸣!尖锐到几乎要刺穿他识海的嗡鸣!

无数道或强或弱、或清晰或模糊的恶意意念,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他缠绕而来!

贪婪!如同跗骨之蛆,锁定他腰间的储物袋(尽管外表破旧)。

觊觎!仿佛剥皮抽筋般的目光,在他斗篷下可能存在的武器和财物上逡巡。

暴虐!一些纯粹嗜血的意念,毫无理由地散发着毁灭的冲动。

阴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蝎子,带着算计和陷阱的气息。

麻木与绝望!那些奴隶身上散发出的死寂气息,同样带着一种扭曲的、指向所有“自由者”的微弱恶意。

这些意念交织、碰撞,形成一张巨大而混乱的恶意之网,几乎要将秦渊淹没。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如同被重锤敲击,眼前阵阵发黑,后背的伤口和右臂经脉的撕裂感在精神冲击下愈发清晰,体内被压制的血煞之气受到刺激,蠢蠢欲动。

他立刻全力运转【噬煞承伤诀】,强行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血煞,同时将【恶意感知】的灵敏度强行压低,只维持着最基础的警戒范围。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努力稳住一艘破船。

他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入口内侧。这里相对空旷一些,只有寥寥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而就在入口内侧约三丈之处,一面奇特的“镜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并非寻常的铜镜或水镜。

它高约一丈,宽逾五尺,边缘是不规则的、仿佛天然生成的粗糙岩石,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黑褐色。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铜绿色锈蚀痕迹,深深嵌入岩石本体之中。镜面本身则是一种浑浊的、如同凝固油脂般的暗黄色,微微荡漾着水波般的光泽,却又给人一种无比沉重的感觉。

一股古老、苍凉、带着审判意味的冰冷气息,从这面巨大的石镜上弥漫开来。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探查类法器波动!】

【目标识别:鉴邪镜(仿制品)】

【功能:探查目标体内能量属性、煞气浓度、灵魂异变及深层因果纠缠。】

【威胁等级:高!可能暴露宿主核心状态!】

系统冰冷的提示瞬间在秦渊脑海中炸响!

鉴邪镜!

秦渊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明白,这面诡异的镜子,才是进入灰烬集真正的考验!那些守卫只是第一道关卡,而能否安然通过这面镜子,才是关键!

前方,一个身材壮硕、背着巨大兽皮包裹的佣兵正骂骂咧咧地走过鉴邪镜前。

浑浊的暗黄镜面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映照出佣兵的身影。镜中的影像扭曲了一下,佣兵的身体轮廓周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如同野兽鬃毛般的土黄色光晕,其中夹杂着几缕猩红的血丝。镜面微微闪烁,很快恢复了浑浊。

守卫(那个玩骰子的刀疤脸)随意瞥了一眼,挥挥手,示意佣兵通过。

下一个,是一个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看不清面目。当他走过鉴邪镜时,镜面剧烈波动起来!镜中的黑袍身影周围,骤然腾起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黑气中隐隐有无数扭曲哀嚎的鬼脸浮现!一股阴冷邪恶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站住!”抱着镰刀的守卫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冰冷如刀,凝气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过去!“邪魂道的?规矩忘了?在集内安分点!收起你的小鬼!”

黑袍身影顿住,宽大的袖袍下似乎捏了个法诀,镜中那翻腾的鬼气黑雾不甘地收缩、淡化,最终化为几缕稀薄的黑烟缠绕在影像边缘。守卫冷哼一声,这才放行。

轮到秦渊了。

他强迫自己保持步伐的平稳,一步步走向那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镜。体内的【噬煞承伤诀】被他运转到极致,强行收束着经脉中流淌的血煞之气,试图将其深深埋藏。后背的伤口和右臂的剧痛,此刻反而成了分散注意力的锚点。

一步,两步…

他踏入了鉴邪镜的笼罩范围。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冰冷波动瞬间扫过他的身体!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探针刺入他的血肉、骨髓、乃至识海深处!

浑浊的暗黄镜面猛地荡漾开来,剧烈程度远超之前那个黑袍人!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秦渊裹在斗篷下的身影。然而,这影像周围,却并非寻常光晕!

首先涌现的,是浓郁得如同化不开血雾的猩红之气!这血气翻滚蒸腾,充满了暴戾、杀戮、毁灭的意味,几乎将镜中影像的大半身躯都笼罩在内!这正是他强行修炼【噬煞承伤诀】、连番杀戮所积累的滔天血煞!浓烈程度,远超他表面的炼体境界!

紧接着,在这翻滚的血煞红雾深处,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深邃的幽暗阴影,如同活物般缓缓浮现!这阴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烙印,一种诅咒,一种源自古老死亡本身的侵蚀!它如同跗骨之蛆,纠缠在镜中影像的核心,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纯粹的“死”的气息——正是那具骸骨带来的侵蚀!

血煞滔天!死气缠身!

“嗯?!”

刀疤脸守卫和抱着镰刀的守卫几乎同时目光一凝!锐利如刀的视线瞬间钉在秦渊身上!尤其是刀疤脸那只独眼,浑浊褪去,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一股凝气后期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峦,轰然压向秦渊!

危机!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秦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守卫握住镰刀的手指在收紧,铁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千钧一发!

秦渊的思维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冰冷!

不能逃!逃就是死!

不能硬抗!根本抗不住!

唯一的生机——误导!利用规则!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反应!

嗡!

他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手中的【灰烬令】!令牌内部那微弱的隐匿阵法被瞬间激活!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空间波动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试图扭曲、干扰鉴邪镜的探查。同时,他丹田内那可怜的0.2点能量槽瞬间见底!【噬煞承伤诀】被他以近乎自残的方式疯狂运转,强行将经脉深处那丝蠢蠢欲动的骸骨死气向下压制,将翻腾的血煞之气向内收敛!

镜中影像周围那翻腾的血煞红雾,在令牌隐匿阵法和自身强行压制下,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丝,翻涌的势头也滞涩了片刻!而核心处那丝幽暗的骸骨阴影,则被血煞红雾和空间波动巧妙地遮掩了大半,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秦渊猛地抬起头!兜帽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有丝毫掩饰,如同受伤的孤狼,爆射出凶狠、暴戾、带着强烈警告和不耐烦的凶光,死死瞪向那两个守卫!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护食般的、压抑的低吼!周身那股刻意释放出的、源自杀戮积累的凶悍气息,毫不退让地顶向守卫的威压!

他在赌!赌灰烬集的规则——弱肉强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赌守卫对令牌规则的尊重!赌自己展现出的“狠劲”能让对方忌惮麻烦!

时间仿佛凝固。

刀疤脸守卫的独眼死死盯着鉴邪镜,又死死盯着秦渊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镜中的血煞虽然依旧浓烈,但确实被某种力量干扰、压制着,不如最初那般骇人。而那丝深层的死气阴影,在干扰下显得更加隐晦模糊,难以清晰判断其源头和性质。最重要的是,令牌的波动做不了假,编号【柒十三】也记录在案(尽管原主人已死)。

抱着镰刀的守卫手指在镰刀柄上缓缓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一秒…两秒…

刀疤脸守卫眼中的精光缓缓敛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浑浊漠然的状态。他喉咙里再次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着同伴摆了摆枯瘦的手指。

抱着镰刀的守卫身上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环抱的双臂重新抱紧,靠在岩壁上,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依旧冰冷地扫视着人群。

“滚进去。”刀疤脸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无形的枷锁骤然消失!

秦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紧紧贴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痒的痛感。他没有丝毫停留,更没有流露出任何劫后余生的松懈,反而维持着那股凶狠警惕的姿态,仿佛对守卫的阻拦极为不满,冷哼一声,迅速迈步,身影汇入前方光怪陆离、人声鼎沸的混乱集市之中,消失在憧憧鬼影里。

直到彻底脱离入口守卫的视线范围,走入一条相对僻静、两侧石壁挂着湿漉漉苔藓的狭窄巷道,秦渊才猛地靠在一处凹陷的冰冷石壁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战栗。心脏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右臂经脉的撕裂感因为刚才的强行压制和能量透支而加剧,传来阵阵钻心的抽痛。脑海中,系统关于【鉴邪镜】的警告信息依旧在闪烁。

“好险…”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自己牙齿咬破口腔内壁的血腥味。那面镜子…太可怕了!它几乎照出了自己最深的秘密!若非灰烬令的隐匿阵法和自己当机立断的伪装…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找到所需,然后离开!

他定了定神,目光扫过混乱的集市。摊位杂乱无章,售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真假难辨。腐烂的妖兽肢体、沾着泥土的不知名草药、锈迹斑斑的残缺兵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制品、装在瓦罐里蠕动的毒虫…更多的是眼神麻木、如同货物般被展示的奴隶。

空气中弥漫的恶意依旧浓烈,但经过最初的冲击,秦渊已能勉强适应,将【恶意感知】维持在一个较低的警戒阈值。

他需要的东西很明确:疗伤、压制血煞侵蚀、稳固经脉。这些东西,在那些贩卖奴隶或腐烂兽肉的大路货摊位上显然不可能找到。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混乱中搜寻着目标。最终,落在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

那里,靠近一处不断滴落着冰冷水珠的天然石笋下方,光线更加昏暗。一个摊位孤零零地支在那里,异常简陋,甚至没有摊位布,只是在地上随意铺开一张不知名大型妖兽的、布满伤痕的粗糙皮革。

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也与众不同:不是闪闪发光的矿石或草药,而是一堆形态各异的骨头。有洁白如玉、温润细腻的指骨;有漆黑如墨、散发着阴冷寒气的头盖骨碎片;有布满螺旋纹路、如同化石的巨大兽角残片;还有一些打磨得光滑、刻着诡异符号的骨牌、骨珠串成的项链。此外,还零散放着几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矿石,以及几件明显破损、灵气尽失的法器残骸,如断剑、裂开的玉符、只剩半边的龟甲。

摊主是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老者。他身形佝偻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上裹着一件同样破旧、颜色难以分辨的油腻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油腻、帽檐垂下的皮帽,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他蜷坐着,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如同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顽石。

然而,秦渊的【恶意感知】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如同深潭古井般的意念波动。这波动并非强烈的恶意,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平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

秦渊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脚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他距离摊位还有三步之遥时,阴影中的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兜帽下,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他只有一只眼睛是睁开的,另一只眼睛的位置,是一个深陷的、边缘扭曲的黑色空洞,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硬生生剜去。那只独眼,浑浊得如同蒙着厚厚的白翳,瞳孔几乎难以分辨,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熄灭。

然而,当这只浑浊的独眼看向秦渊时,秦渊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仿佛自己的一切伪装,在这只眼睛面前都形同虚设!

“新来的?”老者的声音异常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粗糙的骨头在相互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那只浑浊的独眼在秦渊身上缓慢地扫视着,从沾满泥泞的靴子,到染血的斗篷下摆,最终定格在秦渊兜帽下的阴影处,仿佛要穿透布料,看清他的面容。

“身上味道…很杂啊。”老者缓缓开口,语速慢得令人心焦,“血煞味儿浓得呛人…像是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还没洗干净。嗯…还有股子阴沟里泡了百年的怨气,缠得挺紧…啧啧…”

秦渊心头剧震!这老者…好毒的眼睛!好敏锐的感知!血煞之气被点破在意料之中,但“阴怨之气”?是指他吸收的那些亡魂怨念?

老者浑浊的独眼微微眯起,仿佛在空气中仔细分辨着什么,那干瘪如同树皮的鼻子还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他那只独眼中,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惊疑?或者说,是某种触及遥远记忆的震动?

“…还有股味儿…”老者的声音压得更低,沙哑得如同砂砾滚动,“…一股…死透了的老古董味儿…像是刚从哪个万年坟坑里刨出来,沾了一身棺材板上的陈年老灰…”

轰!

如同惊雷在秦渊脑海中炸响!

死透了的老古董味儿!棺材板上的陈年老灰!

这指向性太强了!除了那具深埋地底、诡异无比、给他带来骸骨侵蚀的古老骸骨,还能是什么?!

这看似不起眼的独眼老者,竟然连这个都嗅出来了?!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秦渊全身,比面对鉴邪镜时更甚!这灰烬集,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个角落里摆摊的瞎眼老头,竟有如此恐怖的洞察力!

秦渊藏在斗篷下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体内残存的血煞之气受到刺激,隐隐有沸腾的迹象。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老丈说笑了。荒野求生,谁身上没点血腥味、土腥味?至于什么古董味儿…听不懂。”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粗粝,如同一个饱经风霜、警惕性高的荒野客。

墨老(秦渊心中已将这老者称为“墨老”)那只浑浊的独眼依旧死死“盯”着秦渊的方向,仿佛没听到他的辩解,又仿佛完全不在意。他干瘪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诡异的、难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

“呵呵…”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用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一下摊位上几块漆黑的骨头,“要买点骨头?辟邪?炼器?还是…当柴火烧?”

秦渊知道,试探结束。这老者显然不想深究,或者说,暂时不想深究。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他不再废话,蹲下身,目光扫过摊位上那些奇特的骨头和矿石,最后落在那几件破损的法器上,都无甚出奇。他沉默地从腰间那个破旧的储物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孔洞、入手冰凉刺骨的【阴煞石】。

还有几块从死地骸骨旁带出的、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边缘锋利、隐隐散发着微弱而奇特气息的矿石碎片。这气息混杂着矿石本身的土腥气、淡淡的阴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却被墨老精准点出的“死气”或者说“古气”。

秦渊将这两样东西放在摊位的兽皮上,推了过去。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种交易的直接和警惕:“换能清心净神、或者稳固经脉的东西。要好货。”

墨老那只浑浊的独眼,终于从秦渊身上移开,缓缓落在那块漆黑的阴煞石上。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石面,指尖在那细密的孔洞上摩挲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确认了品质。

然后,他的手指移向了那几块暗沉的矿石碎片。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第一块碎片的瞬间,秦渊敏锐地捕捉到,墨老那只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虽然这颤抖微弱得如同微风拂过蛛丝,转瞬即逝,墨老的表情也依旧隐藏在阴影和皱纹之下,没有丝毫变化。但秦渊无比确信,自己看到了!

墨老的手指依次拂过那几块矿石碎片,动作缓慢而仔细,如同在抚摸情人的肌肤,又如同在鉴定稀世珍宝。尤其是在触碰到其中一块颜色最深、隐约带着一丝暗红纹路的碎片时,他的指尖在那丝暗红纹路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他那浑浊的独眼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震惊?忌惮?追忆?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秦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老者,绝对认识这矿石的来历!甚至…认识那具骸骨?!

墨老很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他那只浑浊的独眼重新抬起,看向秦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干涩:“东西…还行。”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摊位上两样东西。

一小瓶丹药。瓶子是粗劣的灰陶所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但隔着瓶子,秦渊都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弱却纯净的清凉气息,让躁动的精神为之一静。

几张叠在一起的符箓。符纸是某种暗黄色的兽皮,边缘粗糙,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朱砂绘制着扭曲复杂、如同锁链缠绕般的符文。符箓本身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稳固的波动。

“【冰心丹】。采月阴峡寒潭底的老蚌珠粉为主药,辅以三味清心草炼制。压制心魔躁动,净化精神污染。对你这身驳杂的‘味儿’,有点用。”墨老指着那小陶瓶,言简意赅。

“【固脉符】。用石蜥的背皮和地脉石粉所制。激发后贴于受损经脉处,可临时稳固脉壁,减轻承载之力带来的撕裂损伤。效果嘛…聊胜于无,看你运气。”他又指向那几张兽皮符箓。

秦渊心中一动。冰心丹正是他急需压制血煞侵蚀和骸骨低语之物!固脉符虽说是临时效果,但对他刚刚超限使用【血煞臂】、经脉濒临崩溃的右臂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价。”秦渊言简意赅。

墨老那只浑浊的独眼在秦渊拿出的阴煞石和矿石碎片上扫过,干瘪的嘴唇翕动:“石头(阴煞石),碎片(矿石),再加…五十下品灵石。”

秦渊瞳孔微缩。这价,堪称狮子大开口!那块阴煞石本身价值就不菲,那几块矿石碎片虽然不知具体价值,但能被墨老如此“重视”,显然也非凡品。再加上五十灵石…这几乎是他身上大半家当(算上从商匪和铁爪豺处搜刮的,总共也就三百多下品灵石)!

这老家伙,趁火打劫!

秦渊斗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一丝被激怒的凶戾气息隐隐透出。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在这鬼地方,实力不明、深浅不知的墨老面前翻脸,绝非明智之举。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缓缓从储物袋中数出五十块大小不一、光泽黯淡的下品灵石,哗啦一声堆在兽皮上,和阴煞石、矿石碎片放在一起。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舍和肉痛。

“东西。”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墨老浑浊的独眼似乎弯了一下,仿佛在笑。他枯瘦的手一扫,兽皮上的阴煞石、矿石碎片和五十块灵石瞬间消失不见,不知被收去了何处。同时,那小陶瓶冰心丹和那几张固脉符,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了秦渊面前。

秦渊迅速将其收入储物袋。

交易完成。秦渊起身,准备立刻离开这个让他极度不安的老者。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墨老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般,再次幽幽响起,音量压得极低,却清晰地钻入秦渊耳中:

“年轻人…”

秦渊脚步一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玩火可以。”墨老的声音平淡无波,却仿佛带着某种洞穿命运的冰冷,“别把自己点着了。”

秦渊猛地回头,兜帽下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向阴影中的老者。

墨老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蜷缩在那里,如同入定的石雕。只有那只浑浊的独眼,透过昏暗的光线,仿佛穿透了斗篷的阻隔,直直地“看”进了秦渊的灵魂深处。

“你身上那‘死味儿’…”墨老的声音如同叹息,又如同警告,“…沾的因果太大,太深…大到你根本背不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敲在秦渊的心上。

“小心点…别让‘代价’,反噬得你…渣都不剩。”

代价反噬?!

秦渊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系统!他说的“代价”…难道是指系统?!

“老丈…此言何意?”秦渊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强忍着追问的冲动,但眼神中的惊骇已难以掩饰。

墨老却缓缓低下了头,重新将脸埋进油腻皮帽的阴影里,恢复了最初那如同顽石般的姿态。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怀里抱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截光滑温润的白色兽骨。他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警告,只是秦渊的幻觉。

秦渊在原地僵立了数息。巷道深处吹来的阴风,卷动着他的斗篷,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阴影中那如同融入黑暗的老者,再没有说一个字,猛地转身,脚步略显急促地没入了灰烬集更深处、更混乱、也更危险的阴影之中。

握着储物袋中那瓶冰心丹和几张固脉符,秦渊的手心一片冰凉。

墨老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死味儿”的因果…“代价”的反噬…

这黑市,果然步步惊心!而前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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