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联盟总部的玄天大殿从未如此吵闹过。
十二张紫檀木椅围成环形，却只坐了十一位长老——剑阁长老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留下一柄插入地板的断剑，象征着决裂。
剩下的长老们分成了鲜明的三派：以药王谷孙长老为首的改革派，以符宗李长老为首的保守派，以及剩下的骑墙派。
铁证如山！孙长老将程一鸣公布的记录玉简拍在桌上，玉简投射出的影像中，赵无极腰间的林家令牌清晰可见，巡察使与妖族勾结，联盟必须彻查！
李长老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轻敲扶手：一个半妖杂种伪造的东西，也配叫铁证？他环视众人，程一鸣当众展示妖化特征，这是对修真界公然的挑衅！
那林家老祖的噬魂幡又算什么？青城派新晋长老柳如烟突然开口，化神期大能对金丹修士下死手，就因为他公布了真相？
大殿角落，赵无极面无表情地站着，指节因握剑过紧而发白。
自从三天前那场闹剧后，他的命令已经两次被婉拒。
更糟的是，今早发现自己的储物戒指被人动过——那枚要命的林家令牌不见了。
肃静！
首座上的联盟盟主玄天真人终于开口，化神巅峰的威压让大殿安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挽回联盟声誉。即日起，暂停赵无极巡察使职务，接受长老会调查。
赵无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决定意味着，他苦心经营三十年的势力将在一夕间土崩瓦解。
我反对！李长老拍案而起，仅凭一些来路不明的影像就处置巡察使，联盟威严何在？他竟当众撕毁手中的联盟章程，若执意如此，符宗退出联盟！
一片哗然。
千年以来，从未有门派敢以退出威胁联盟。
更令人震惊的是，立刻有三名长老站到了李长老身后。
玄天真人脸色铁青。
就在僵持之际，大殿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浑身是血的执法弟子跌跌撞撞跑进来：报、报告！昆仑派...昆仑派灵田里出现了上百块记录玉简，内容比程一鸣公布的更...
话未说完，李长老突然出手，一道符箓将那弟子炸成血雾：妖言惑众者，死！
这记昏招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孙长老暴起发难，药鼎当头砸向李长老；柳如烟则率领改革派长老护住殿门，防止更多人灭口。
玄天真人试图调停，却被一道不知从哪射来的剑气划破了法袍。
当剑阁弟子闻讯赶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大殿顶部被轰出三个大洞，李长老带着符宗人马御符离去；孙长老半边身子被烧伤，正被药王谷弟子搀扶着骂骂咧咧；玄天真人的法冠歪在一边，手中捏着半块留影玉简——上面记录着赵无极与程破虏密会的完整影像。
而赵无极，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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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脚，黑松林。
程一鸣靠在一棵千年古松上，通过水镜术观看玄天大殿的混乱。
小夭蹲在旁边啃着一颗灵果，断掉的骨笛插在腰间，已经用金线重新缠好。
李长老比预想的还配合。小夭舔掉指尖的果汁，你在他茶里放了什么？
只是放大情绪的药粉，他自己心里有鬼罢了。程一鸣收起水镜，右脸的妖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赵无极逃了？
影妖族盯着呢。小夭耳朵动了动，他去了林家祖宅，但林破天闭门不见。
程一鸣轻笑。
狗咬狗的戏码永远好看。
他摸出怀中三块长生令碎片，拼合处的纹路比昨日更加清晰，似乎彼此间的吸引力在增强。
又有新消息。小夭突然坐直身子，兽耳转向东南方向，青城派、药王谷和七星宗宣布暂停参与联盟事务，要求彻底调查。
这比程一鸣预想的还快。
他原本估计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动摇联盟根基，没想到三天就见效了。
看来修真界对林家不满已久，只缺一个导火索。
不止如此。小夭的尾巴愉快地摆动，今天有十七个门派弟子偷偷联系影妖族，想要更多证据。柳如烟长老暗示愿意提供帮助。
程一鸣挑眉。
柳如烟是青城派新锐长老，据说与林家有过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线可以好好利用。
告诉影妖族，按计划散布第二批玉简。程一鸣取出一枚黑色玉简，上面刻着小小的蜘蛛图案，重点揭露林家利用妖族修炼邪功的事。
小夭接过玉简，犹豫了一下：杨婷芳那边...还没消息吗？
程一鸣摇头。
自从在剑冢见过那具漂浮的躯体后，情蛊连接就变得时断时续。
偶尔在梦中，他能看到杨婷芳在一片血色空间里挣扎，但无法交流。
先专注眼前的事。程一鸣站起身，妖瞳在黑暗中泛着金光，赵无极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
他突然住口，猛地转头看向密林深处。
小夭也立刻警觉起来，短笛横在胸前。
出来。程一鸣冷声道。
树影晃动，一个穿灰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双手高举表示无害：别动手，我是友非敌。
年轻人摘下兜帽，露出左额角的黑莲印记——与杨婷芳的一模一样！
程一鸣的妖瞳仔细打量，确认不是幻术后才稍稍放松：谁派你来的？
柳如烟长老。年轻人取出一枚青城派令牌，但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指了指黑莲印记，我是黑寡妇族暗子，潜伏青城派十二年。
程一鸣与小夭对视一眼。
杨婷芳的布局比他想象的更深。
带消息还是带路？程一鸣直截了当。
都带。年轻人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赵无极在林家祖宅地下修建了密室，里面藏着更多罪证。柳长老愿意制造调虎离山的机会，但需要你亲自去取。
程一鸣研究着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密室位置和守卫分布。
如果属实，这将是扳倒赵无极的关键。
为什么柳如烟要冒险？
年轻人压低声音：她道侣十年前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林家祖宅。顿了顿，尸体在赵无极的密室里，被做成了尸傀。
小夭倒抽一口冷气。
程一鸣面色不变，但右手的妖化利爪不受控制地弹出——这正是林家邪功的特征，将修士炼制成傀儡。
时间？
明晚子时。年轻人递过一枚玉佩，柳长老会以商讨联盟事务为由约见林破天，守卫将减少七成。
程一鸣接过玉佩，突然盯着年轻人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林七。年轻人露出苦笑，林家旁支，全家死于的那个林七。
难怪对林家如此了解。
程一鸣点点头，目送林七消失在树林中。
转向小夭：你怎么看？
陷阱的味道。小夭的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但值得一探。
程一鸣也有同感。他摩挲着三块长生令碎片，突然有了主意：我们不去密室。
让影妖族派个替身去。程一鸣眼中金光闪烁，真的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林家祖坟。
小夭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林家祖坟是邪功力量源泉，若真如传言那样用修士尸体修炼，那里一定藏着更直接的证据！
我这就联系影妖族。小夭掏出骨笛，吹出一段无声的旋律。
片刻后，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从树梢垂落，安静地停在她掌心。
程一鸣看着蜘蛛背上与杨婷芳相同的纹路，心中一动。
他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将明晚的计划刻入其中，然后递给蜘蛛。
小家伙叼着玉简，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现在我们做什么？小夭问。
程一鸣望向昆仑方向：等。等修真联盟彻底分裂，等赵无极自乱阵脚，等——
他突然住口，猛地转头看向北方。
仙骨传来一阵尖锐的预警，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正在靠近！
躲起来！
程一鸣一把拉过小夭，隐入古松的阴影中。
片刻后，一道黑影掠过树梢，停在两人刚才站立的空地。
那是个披着斗篷的神秘人，手中拿着一块发光的玉简——正是程一鸣散布的那种！
神秘人仔细检查地面痕迹，然后从怀中取出更多玉简，在月光下拼接。
当所有玉简组成一个完整图案时，程一鸣的妖瞳清晰看到——那是三百年前被销毁的天机阁徽记！
果然...神秘人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棋局已经布好，只差最后一步。
他收起玉简，身形如烟雾般消散。
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开，程一鸣才长舒一口气。
天机阁？小夭疑惑道，那是什么？
程一鸣摇头。
师尊韦丽斯曾提过这个组织，说是三百年前一夜间消失的预言者门派，但具体情况...
突然，他怀中的长生令碎片剧烈发烫！
程一鸣急忙取出，发现三块碎片正在自行拼合，缝隙间渗出诡异的血光。
更可怕的是，碎片上的纹路与刚才看到的天机阁徽记有七分相似！
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程一鸣收起碎片，脸色凝重，明天的计划取消，我们必须先弄清楚天机阁与长生令的关系。
小夭刚要回应，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昆仑方向升起一朵蘑菇云，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联盟总部...小夭瞪大眼睛。
程一鸣的传讯玉佩突然发烫，柳如烟急促的声音传出：
赵无极疯了！他引爆了镇妖塔！妖族正在涌出...所有人小心...啊！
通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