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渊外围
寂灭深渊位于北邙山脉以北八千里,是一片方圆万里的禁地。
传说这里曾是上古神魔战场,无数神魔陨落于此,怨气冲天,形成了天然的禁制,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
程一鸣三人御剑飞行了七天,终于抵达寂灭深渊外围。
从空中俯瞰,整片地域笼罩在灰黑色的雾气中,雾气翻滚,隐约能看到地面上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狰狞可怖。
最中央,是一个直径百里的巨大深渊,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九幽地狱。
那就是寂灭深渊的本体。
“我们下去。”萧辰说,“宗主说的那个铁匠铺,应该在深渊东南方向三十里处。”
三人降落在一条碎石路上。
周围是荒芜的山地,植被稀疏,只有一些枯黄的杂草顽强生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腐臭味,那是地底裂缝中溢出的毒气。
“小心,这里的空气有毒。”林婉取出三枚解毒丹,分给程一鸣和萧辰。
服下丹药,三人沿着碎石路前行。
走了约莫十里,前方出现几间简陋的石屋。
石屋外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两个字:铁匠。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
“就是这里了。”萧辰上前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没看见门口的牌子吗?今天不营业!”
萧辰愣了愣,看向程一鸣。
程一鸣上前一步:“晚辈青云剑宗弟子,奉宗主之命,前来拜见铁匠前辈。”
“青云剑宗?”门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探出头来。
老者约莫七八十岁,满脸皱纹,左眼蒙着黑布,右眼浑浊无神。
他身材佝偻,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麻布衣,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青玄那个老小子,还没死呢?”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进来吧。”
三人走进石屋。
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破桌子,几把破椅子,角落里堆满了各种铁器和矿石。
正中央是一个大火炉,炉火熊熊,但奇怪的是,感觉不到丝毫热气。
“坐。”老者随意指了指椅子,“找老夫什么事?”
程一鸣拱手:“晚辈想进入寂灭深渊,寻找家父。宗主说,前辈对寂灭深渊很了解,特来请教。”
“寂灭深渊?”老者眯起独眼,打量着程一鸣,“小子,你什么修为?”
“凝气九重巅峰。”
“凝气九重就敢进寂灭深渊?”老者嗤笑,“你是活腻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萧辰连忙解释:“前辈,程师弟的父亲五年前进入寂灭深渊失踪,我们……”
“五年前?”老者打断他,“是那个叫程云海的小子?”
程一鸣心中一震:“前辈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老者灌了一口酒,“五年前,那小子路过我这里,跟我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说要去寂灭深渊找一样东西,救他的妻子。我劝他别去,他不听。”
他顿了顿,摇头:“后来听说他进去了,再没出来。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父亲还活着!”程一鸣激动道,“一个月前,有人在深渊外围看到了他。”
“那又如何?”老者淡淡道,“就算他还活着,也肯定被困在某个地方。寂灭深渊不是游乐场,里面充满了空间裂缝、混沌乱流、上古禁制,还有各种诡异的生物。别说你凝气九重,就是金丹期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程一鸣坚定地说:“就算是死,我也要去。”
老者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有意思。跟你爹一样,都是倔脾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烂的地图,摊在桌上:“这是寂灭深渊外围的地图,虽然不全,但比你们瞎闯强。”
地图很粗糙,但标注了几个重要的地点:毒瘴沼泽、白骨荒原、幽魂谷、熔岩地窟……
“这些地方,都是危险区域,能绕就绕。”老者指着地图中央,“这里是深渊入口,也是禁制最强的地方。除非你有元婴期修为,否则别想从正面进去。”
“那怎么进?”萧辰问。
“有几个隐蔽的通道。”老者说,“不过都很难找,而且随时可能塌陷。我建议你们,先去‘幽魂谷’碰碰运气。那里是上古战场的边缘,怨气最重,但也残留着一些上古遗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顿了顿,又说:“另外,我提醒你们,寂灭深渊里不仅环境危险,人也危险。这里聚集了各种亡命之徒:逃避追杀的邪修、寻找机缘的散修、还有……血煞门的余孽。”
血煞门!
程一鸣眼神一凝:“血煞门在这里也有据点?”
“何止据点。”老者冷笑,“寂灭深渊外围,至少有五个血煞门的秘密营地。你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破坏了他们的大阵,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深渊里遇到血煞门的人,最好绕着走。”
“谢前辈提醒。”程一鸣记在心里。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老者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记住,在寂灭深渊,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三人离开铁匠铺,朝着幽魂谷方向前进。
路上,林婉担忧地说:“那个铁匠前辈,好像知道很多秘密。”
“能在寂灭深渊外围开铁匠铺,肯定不是普通人。”萧辰说,“不过他既然肯帮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程一鸣点头:“不管怎样,先按他说的,去幽魂谷看看。”
幽魂谷距离铁匠铺约五十里,以三人的速度,半天就能到。
但越接近幽魂谷,周围的环境越诡异。
树木开始扭曲变形,像是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地上出现了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气,那是怨气凝聚而成。
“这里的怨气好重。”林婉皱眉,“长时间待在这里,神魂会被侵蚀。”
程一鸣开启混沌之眼,看到雾气中飘浮着无数透明的影子——那是死者的残魂,在怨气中无法超生,只能永远徘徊。
“跟紧我。”他说,“混沌之力能克制怨气。”
灰色雾气遇到他,会自动避让。
三人顺利进入幽魂谷。
谷内更加阴森,两侧崖壁高耸,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有些符文还在发光,显然是某种禁制。
谷底散落着各种破碎的兵器、铠甲、法宝残片,都是上古遗物,虽然灵性尽失,但材质不凡。
“这些都是上古修士的遗物。”萧辰捡起一把断剑,“如果能找到完整的法宝,就发财了。”
程一鸣却在观察那些符文。
在混沌之眼的视野里,符文流动着微弱的光芒,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这是一个封印阵法。”他说,“封印着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动。
“小心!”
三人连忙后退。
只见谷底裂开一道缝隙,从中爬出一个巨大的骷髅。
骷髅高约三丈,通体漆黑,眼窝中跳动着绿色的鬼火。
它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巨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怨灵骷髅’!”萧辰脸色一变,“三阶亡灵生物,相当于筑基期!”
怨灵骷髅发现了三人,发出低沉的咆哮,挥舞巨斧冲了过来。
“散开!”程一鸣喝道。
三人分三个方向躲避。
巨斧劈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程师弟,你主攻,我们辅助!”萧辰喊道。
程一鸣点头,青锋剑出鞘。
混沌之力灌注剑身,剑身泛起灰光。
怨灵骷髅虽然是筑基期,但亡灵生物没有智慧,只凭本能战斗,战力比真正的筑基期修士弱一些。
而且,程一鸣发现,怨灵骷髅的弱点在脊柱——那里是怨气凝聚的核心。
“寂灭剑诀——寂灭无生!”
一剑刺出,直取脊柱。
怨灵骷髅举起巨斧格挡。
“铛!”
剑斧碰撞,程一鸣倒退三步,怨灵骷髅也晃了晃。
力量上,程一鸣还是逊色一筹。
但他不慌,踏云步施展,绕到骷髅侧面,又是一剑。
这一次,他动用了混沌道心的力量。
剑光中蕴含道韵,威力暴涨。
“咔嚓!”
骷髅的肋骨被斩断一根。
怨灵骷髅怒吼,转身一斧横扫。
程一鸣早已料到,提前后撤,同时喊道:“萧师兄,林师姐!”
萧辰和林婉同时出手。
萧辰一剑刺向骷髅的膝盖,林婉洒出一把毒粉,腐蚀骷髅的骨骼。
三人配合默契,怨灵骷髅顾此失彼,很快落入下风。
“最后一击!”程一鸣纵身跃起,青锋剑高举。
混沌真解第三层——混沌归元!
这一次,不是吸收,而是释放!
他将刚才吸收的怨气全部释放出来,融入剑光。
剑光呈灰黑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斩!”
一剑落下,怨灵骷髅的脊柱被斩断。
“吼——!”
骷髅发出最后的咆哮,轰然倒地,碎成一堆枯骨。
眼窝中的鬼火熄灭,一缕精纯的怨气飘出,被程一鸣胸口的混沌印记吸收。
“呼……”程一鸣落地,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剑消耗不小。
“程师弟,你没事吧?”林婉跑过来。
“没事。”程一鸣摇头,看向骷髅的残骸,“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三人检查了一番,找到几块黑色的骨骼——这是“怨骨”,可以炼制法器。
还有那柄巨斧,虽然锈迹斑斑,但材质特殊,拿回去重铸,应该不错。
最让程一鸣在意的是,在骷髅残骸下方,发现了一个玉佩碎片。
玉佩呈青白色,与他怀里的那半块玉佩一模一样!
“是父亲留下的!”程一鸣激动地捡起碎片。
碎片边缘光滑,显然是被人故意掰断的。
而且断裂处很新,最多几个月。
“父亲果然来过这里!”他握紧碎片,“而且时间不长,最多半年!”
萧辰分析:“看来你父亲确实还活着,而且在深渊外围活动。他留下玉佩碎片,可能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
“不知道。”萧辰摇头,“但既然他在这里留下碎片,说明幽魂谷很重要。我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
三人分头搜索。
一个时辰后,林婉在一处崖壁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这里有个洞!”
洞穴入口被藤蔓遮掩,若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
程一鸣拨开藤蔓,发现洞口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很新。
“进去看看。”
洞穴不深,约莫十丈。
洞底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还有熄灭的火堆。
显然,不久前有人在这里住过。
程一鸣在石桌上发现了一行刻字:
“云海到此,深渊有变,速离。”
是父亲的字迹!
“深渊有变……”程一鸣皱眉,“父亲是在警告什么?”
萧辰检查了火堆:“火堆熄灭最多三个月,你父亲应该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然后离开了。”
“他会去哪里?”林婉问。
程一鸣沉思片刻,说:“父亲既然留下警告,说明他发现了什么危险。但他没有离开寂灭深渊,而是继续深入……说明他要做的事还没完成。”
他看向洞穴深处:“这里应该有其他出口。”
三人仔细搜索,果然在石床后面发现了一个暗道。
暗道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进不进去?”萧辰问。
程一鸣犹豫了。
父亲的警告很明确:深渊有变,速离。
但他好不容易找到父亲的线索,怎么能放弃?
“进去。”他最终决定,“但小心点,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撤退。”
三人进入暗道。
暗道蜿蜒向下,越走越深。
走了约莫一里,前方出现亮光。
“出口!”
三人加快脚步。
走出暗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祭坛。
祭坛由黑色巨石垒成,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与幽魂谷崖壁上的符文类似,但更加古老。
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十具尸体。
有最近死的,也有死了很久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精血,只剩皮包骨头。
“又是血祭……”林婉脸色发白。
程一鸣走近祭坛,看到祭坛顶端放着一颗黑色的水晶球。
水晶球中,封印着一滴暗红色的血液。
那血液仿佛有生命,在水晶球中缓缓蠕动,散发出邪恶而强大的气息。
“这是……魔血?”萧辰惊呼。
魔血,是上古魔神留下的精血,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如果被邪修得到,可以炼制强大的魔器,或者直接吞噬,提升修为。
“血煞门的目标,就是这东西。”程一鸣明白了,“他们在北邙山布置九幽血煞大阵,不仅是为了打开九幽通道,更是为了寻找魔血的下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婉问,“毁了它?”
程一鸣正要回答,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小心!”
他猛地转身,一剑斩向身后。
“铛!”
一个黑衣人被震退,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反应挺快。”黑衣人冷笑。
与此同时,周围出现十几个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独眼中年,气息强大,赫然是金丹初期!
“血煞门!”萧辰握紧长剑。
独眼中年看向程一鸣:“混沌血脉的小子,我们等你很久了。交出魔血,饶你不死。”
程一鸣眼神冰冷:“做梦。”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独眼中年一挥手,“上,抓活的!”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