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城郊公路,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沈砚蹲在警车引擎盖后,指尖扣着冰凉的枪柄,视线紧紧锁着前方的岔路口——技术科追踪到刘建国的货车会从这里经过,车上装的是福利院刚“转出”的三个孩子。
“沈队,车灯!”旁边的队员低声提醒。两道昏黄的光从雾里钻出来,货车的轮廓渐渐清晰,车斗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沈砚抬手示意,藏在路边的警车瞬间亮起警灯,红蓝光束刺破浓雾。货车猛地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尖叫。副驾驶的门先开了,刘建国举着双手下来,脸上堆着假笑:“沈警官这是干什么?我送几个孩子去亲戚家,犯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亲戚家需要用货车装?需要凌晨三点走城郊公路?”沈砚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货车,“打开帆布,接受检查。”
刘建国的笑僵在脸上,眼神往驾驶座瞟了一眼。就在这时,驾驶座的车门突然炸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举着钢管冲出来,直奔沈砚——是老疤,刘建国的头号打手,之前一直销声匿迹。
“小心!”队员们立刻围上去,钢管和警棍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沈砚侧身躲开老疤的攻击,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指尖突然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老疤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月牙形的疤,和之前福利院监控里,那个带走小远的人影手上的疤,一模一样。
“是你带走的小远!”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上的力气陡然加重。老疤疼得闷哼一声,另一只手从腰后摸出弹簧刀,却被赶过来的陆时一脚踹在膝盖上,“哐当”一声跪在地上,手铐瞬间锁上了他的手腕。
陆时是刚从矿场赶过来的,脸上还沾着灰。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老疤,又看向沈砚:“孩子没事,在车斗里睡着了,已经让队员送回警局了。刘建国呢?”
“在那边。”沈砚朝路边抬了抬下巴,刘建国正被两个队员盯着,脸色惨白。可就在这时,刘建国突然往旁边一扑,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队员,转身就往雾里跑。
“追!”沈砚和陆时同时冲出去。雾气里,刘建国的身影歪歪扭扭,眼看就要钻进旁边的树林,却被一根横在路中间的树枝绊倒。陆时扑上去按住他,手铐“咔嗒”锁上的瞬间,刘建国突然笑了,声音嘶哑:“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红房子的秘密,你们永远找不到……林辰他……”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沈砚心里一紧,立刻摸他的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里面的药片已经空了,是剧毒。“叫救护车!”他对着对讲机喊,可刘建国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去了神采,最后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救护车赶来时,天已经蒙蒙亮。沈砚站在路边,看着医护人员把刘建国抬上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刘建国死了,线索又断了一截。
“别担心,我在矿场有发现。”陆时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矿场后山的密道里找到的,藏在松动的砖缝里,是我哥的笔迹。”
沈砚接过纸,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是日记残页,字迹因为潮湿有些模糊,只留下几行清晰的字:“2019年8月12日,找到辰的房间,他手臂上有针孔,床头柜有镇静剂瓶。刘建国的人在门外守着,他们要把辰培养成完美替罪羊,等黑链暴露,就让他顶罪……”
“辰就是林辰?”沈砚的呼吸顿了顿,之前陆明写的“辰是受害者”,现在终于有了解释——林辰不是帮凶,是被控制的棋子,那些协议签名、暗账通道,可能都是被药物控制下做的。
陆时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我哥当年肯定查到了关键,所以才会被他们灭口。林辰现在在警局,我们得再审他一次,问清楚他被注射药物的事。”
两人刚要上车回警局,沈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警局收发室打来的:“沈队,有你一个匿名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好像是照片。”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来。他和陆时立刻赶回警局,收发室的桌上放着一个棕色的快递盒,没有贴邮票,像是有人直接送到门口的。
沈砚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边缘被剪得参差不齐。照片上是沈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手里攥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的银扣,和沈砚从福利院找到的那根一模一样。
更让他浑身发冷的是,照片背景的墙壁上,画着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痕,像条蛇缠在墙上。这道红痕,和之前赵静在精神病院病房里,用口红画的涂鸦,完全一致。
“赵静画的不是随便的涂鸦,是照片里的背景……”陆时凑过来看,声音也沉了下去,“匿名送照片的人,知道沈玥死前的样子,知道赵静的涂鸦,还知道你在查红绳——这个人很可能在警局内部,或者是和我们身边的人有关。”
沈砚攥着照片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姐姐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害死的;赵静的涂鸦不是疯话,是线索;而送照片的人,藏在暗处,看着他们追查,却只在这时抛出关键信息——这说明,他们身边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内部人员……”沈砚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们查了这么久,以为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没想到,最大的危险可能就在身边。
陆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不管是谁,不管他藏得多深,我们都能把他找出来。现在我们有老疤的口供、我哥的日记、沈玥的照片,还有林辰那边的线索,只要把这些串起来,真相就快了。”
沈砚抬起头,看向窗外。黎明的光已经透过玻璃照进来,驱散了警局里的黑暗,可他心里的阴霾,却越来越重。他把照片放进证物袋里,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沈玥的脸。
“姐,再等等我。”他在心里默念,“不管是谁害了你,不管背后有多少人,我都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给你,给小远,给所有被伤害的孩子,一个交代。”
陆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默默握紧了拳头。血色的黎明已经到来,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但他们不会退缩——为了真相,为了那些没能等到黎明的人,他们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