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拨通高育良的电话。
“高先生,这事我不能再忍了。
要是不让他付出代价,我以后还怎么做事?”
“我的意思很明确——马上动手,绝不能让他再得意下去。”
“您怎么看?”
高育良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神色凝重。
“我心里清楚你的感受,但眼下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我不是拦你,而是现在局势太复杂。
我们若贸然行动,外人会怎么看?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就是在试探,看我们会怎么反应。”
“所以,得换个方式处理。”
他说得一点没错。
眼下的局面早已不只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
表面上是萨沙波里耍手段,实际上,背后牵扯的是整条科技供应链的掌控权。
那些庞大的资源为何会流向对方?没有利益交换,谁会白白帮忙?
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明处。
现在的争执看似是内部纷争,实则是两股势力之间的角力。
彭玉麦听得沉默了。
他掌握的情报远不如高育良全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事情背后藏着这么多看不见的线,而自己一直走在明处,被人看透了每一步。
高育良叹了口气:“对方已经出手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阵脚。”
“这批货先留在仓库,别动。
我另有用处。”
彭玉麦虽不解其意,也只能照办。
消息传到满文腾耳中时,他也觉得蹊跷。
“真搞不懂,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要是直接拒收,我也认了。
可现在既不退也不用,反而扣着不放,难道是想讹我们一笔?”
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犹豫片刻,他还是拨通了杨太勋的电话。
“刚听说,他们把新设备全留下来了。
你觉得这事正常吗?”
杨太勋正翻着书页,语气平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人家资金紧张,临时调整计划。
再说了,帝国的中转站用的是另一套通信标准,这点常识你都不知道?”
“这些事咱们少掺和,出了问题谁都兜不住。
道理这么简单,还需要我说得太明白吗?”
听着小舅子的话,满文腾心里仍不踏实。
他隐隐觉得,高育良那边恐怕另有盘算,甚至可能在拿自己当棋子使。
毕竟,收购价格压得那么低,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舅子倒是劝他想开些,事已至此,能有笔进账就该知足了。
毕竟那批价值三十亿的货没被全数作废,已经算是万幸,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可杨太勋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下这局面,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杨太勋听得出姐夫话里的意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可别瞎琢磨,我跟你说清楚,为了这事,我在背后动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少力气,你心里应该明白。
你要再胡思乱想,以后这种事就别来找我。”
“人家既然肯接手这批货,就不会打那几十亿的主意,说不定是通过其他路子掌握了内情。”
“这事到此为止,别再深究了,想太多没好处。”
可尽管小舅子这么说,他依旧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满文腾不是蠢人,向来对市场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只要出现一丝异常,他必定追查到底——可这一次,他却像是突然失了判断力。
两人正说着,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谈话。
萨沙波里出事了,一场车祸,送医抢救半小时后宣告不治。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不少人质疑死因蹊跷,也有人坚持认为只是意外。
真相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
但很快,就有声音指向高育良,暗示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真正警觉起来的,是杨太勋。
他亲自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高老师,我这边嗅到了点不对的味道。
虽然我人在国内,但总觉得有人在冲您下手。”
“实话跟您讲,情况很反常,您千万要当心。”
高育良沉默片刻,稳了稳情绪。
“杨太勋,那天你是不是给我岳父打过电话?”
“这事儿我心里有底,你不必多想。”
“这么晚找我,恐怕不只是为这个吧?有什么事,直说,我现在顾不上那么多规矩,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尽力。”
杨太勋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率,原本自己还顾虑重重,生怕话说得太明。
略一思索,他开口道:
“领导,我不是开玩笑。
事情是这样的——萨沙波里有三个儿子,另外两个我不熟,只有老三塔伊诺,我认识。”
“他现在在国内读书,我已经安排他连夜起飞,等他赶回来时,刚好能赶上您处理完手头的事,也能帮您分担些麻烦。”
高育良心头一震。
这个年轻人,竟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处。
这些年,他还真没见过几个能看透局势的人,而眼前这位,远隔千里,竟能察觉风向,主动布局,实在难得。
他暗自思忖,若此人能与自己携手,未来定能成大事。
可惜距离太远,合作不易。
而杨太勋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这事不会出差错。”
高育良轻轻点头。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满文腾有你这样的亲戚,是他福气。”
挂了电话,高育良立刻让人去查那个叫塔伊诺的年轻人。
与此同时,负责调查此案的治安官乔布尔特拿着一份文件,敲开了高育良和彭玉麦的门。
他将材料放在桌上。
“两位请过目,这是我们最新的调查报告。”
高育良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没料到,风波来得这么快,已经直接烧到了自己面前。
文件上清清楚楚写着事故经过。
其实过程并不复杂——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夹击了萨沙波里的轿车,酿成惨烈车祸。
当车辆即将驶入监控死角时,后方两辆车仍未追上,可刚一离开监控范围,车祸便发生了。
高育良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乔布尔特长官,你是不是怀疑这件事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事我们根本没参与,也不了解内情。”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乔布尔特沉默不语。
他心里清楚,高育良没必要撒谎,但眼下他必须找出一个能担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