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那凝聚了全部涅盘气血、足以崩碎山岳的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击在巨大的玄冰之髓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预想中冰髓爆裂、寒潮失控的场景并未立刻出现。那玄冰之髓毕竟是北寒殿万载根基,受整座冰峰地脉与无数阵法滋养,坚硬程度远超想象。
拳落之处,只是发出一声沉闷至极、令人心脏都为之一缩的巨响,冰髓表面向内凹陷出一个清晰的拳印,无数细密的裂纹以拳印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嗡——!!!
玄冰之髓内部那原本平稳流转的万年寒流骤然变得狂暴无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潮混合着混乱暴走的地脉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自那裂纹处疯狂喷涌而出!
首当其冲的,便是高台之上的北寒殿主!
她本就因阵法被道一强行干扰而遭受反噬,气息紊乱,此刻又与玄冰之髓气息相连,顿时如遭雷击!
“噗——!”
一大口淡蓝色的本命精血狂喷而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周身那炼虚八重巅峰的磅礴气息如同雪崩般急剧跌落!
手中那柄冰晶法杖剧烈震颤,顶端宝石光芒明灭不定,几乎要脱手飞出!她踉跄着连退数步,勉强以法杖支撑住身体,才未曾倒下,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已充满了惊骇、痛苦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她赖以掌控冰峰、傲视同阶的力量根源,竟被对方以这种粗暴直接的方式,险些一拳毁去!
玄冰寂灭阵失去了核心能量源泉与主持者,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穹顶阵图消散,残余的寒意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整个主殿之内,那令人窒息的极致压迫感骤然消失。
“殿主!”
那四名退至边缘的炼虚长老见状,惊骇欲绝,也顾不得自身被阵法余波震伤,纷纷惊呼着想要冲上前来护驾。
“都给俺老实呆着!”
王虎一拳之后,虽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拳面破裂,流淌出暗金色的血液,但他战意却愈发高昂!
岂容这些杂鱼打扰?他猛地回头,一声怒吼,涅盘境那霸道惨烈的气血威压混合着方才一拳碎冰的余威,如同实质般轰然扩散!
那四名炼虚长老只觉一股灼热、蛮横、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扑面而来,竟将他们前冲的势头硬生生逼停!
修为最低的那名炼虚三重长老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涅盘境体修之威,一吼之威,竟至于斯!
王虎逼退长老,目光再次锁定高台上气息萎靡的北寒殿主,狞笑一声,双足猛踏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再次冲天而起,直扑而去!
“老妖婆!纳命来!”
他虽拳面受伤,但涅盘气血运转之下,伤势瞬间愈合大半,新的一拳再次凝聚起崩天裂地的力量,拳头未至,那灼热霸道的拳风已将北寒殿主周身空间彻底锁定,让她避无可避!
北寒殿主瞳孔骤缩,强压下体内翻江倒海般的混乱寒流与反噬之力,勉力抬起冰晶法杖试图格挡。但她此刻状态十不存一,如何能挡得住王虎这含怒一击?
眼看那毁灭性的拳头就要落下——
“虎哥,且慢。”
道一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虎的拳头在距离北寒殿主面门不足三尺之处猛地停住,带起的拳风吹得她发丝狂舞,脸颊生疼。他不解地回头看向道一。
道一缓步上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他方才强行引动地脉冲击大阵,消耗巨大,却也趁此机会彻底摸清了这玄冰殿的能量脉络。他目光落在北寒殿主那灰败而依旧强撑镇定的脸上。
“殿主,”道一开口,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冰珠,砸在对方心上,“玄冰之髓已损,大阵已破。你身受反噬,无力再战。还要继续吗?”
北寒殿主死死攥着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深藏的惊惧。
她死死盯着道一,仿佛要将他看透。这个看似只有化神期修为的青衫修士,手段却如此诡异莫测,竟能引动地脉,破她万年大阵!还有这恐怖的涅盘境体修…
继续?如何继续?玄冰之髓受损,修复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与资源。自己身受重伤,实力大跌。手下长老根本挡不住那体修一拳…再战下去,北寒殿万载基业,恐怕真要毁于今日!
无尽的屈辱与不甘涌上心头,但她身为一殿之主,终究并非无脑之辈。冰冷的目光在道一平静的脸和王虎那蓄势待发的拳头上来回扫视,最终,那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一点点被现实的冰冷所浇灭,化为一种极致的憋屈与颓然。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部分冰冷,但那份高高在上的漠然已然破碎。
“…你们,到底想怎样?”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道一目光沉静:“我们的目的,从未改变。交出凌清瑶。”
北寒殿主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咬牙道:“她…关乎殿中一桩极大隐秘…能否…”
“不能。”道一毫不犹豫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人,我必须带走。现在,立刻。”
他上前一步,虽然气息不如王虎那般霸烈,但那平静目光中蕴含的压力,却让北寒殿主感到一阵窒息。
王虎更是配合地晃了晃那足以轰碎玄冰之髓的拳头,虎视眈眈。
形势比人强。北寒殿主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颓然松开了紧握的法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本座…放人。”
话音落下,她艰难地抬起手,打出一道黯淡的蓝色法诀,没入身后那布满裂纹的玄冰之髓中。
嗡…
玄冰之髓微微震动,侧面冰壁之上,一道隐藏的暗门缓缓开启,露出其后一条向下延伸、散发着更加森寒气息的冰阶。
“冰狱…最底层…玄冰眼…”北寒殿主声音虚弱,“她就在那里…”
道一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幽深冰阶,神识瞬间探入,果然在深处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无比的清冷气息!只是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心头一紧,不再看那北寒殿主,对王虎道:“虎哥,我们走!”
两人身形一闪,瞬间没入那暗门之中,沿着冰阶向下疾驰而去。
高台上,北寒殿主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瘫坐在地,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怨毒,以及一丝后怕。
那四名炼虚长老这才敢慌忙上前:“殿主!”
北寒殿主却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望着那布满裂纹的玄冰之髓,眼中一片灰败。
北寒殿万载威严,今日,荡然无存。
而道一与王虎,正沿着那冰冷的阶梯,冲向那囚禁着故友的深渊寒狱。
救人之旅,终见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