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凌无影就要被幽先生的弯刀和洪天魁的双戟撕碎,沈清羽甚至能预见到那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他嘶声呐喊,却无力回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灰影,如同凭空出现,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切入战团核心!来人并未携带任何兵刃,只是双掌齐出,一掌拍向幽先生的弯刀侧面,一掌迎向洪天魁砸下的双戟!
“嘭!”“铛!”
两声截然不同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幽先生只觉刀身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雄浑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那刁钻狠辣的一刺竟被硬生生拍偏,擦着凌无影的肋下掠过,只划破了一片衣角。而洪天魁更是感觉双戟如同砸在了一座铁山之上,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崩裂,双戟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退数步,满脸骇然!
那突然出现的灰袍人,借力旋身,袍袖拂动间,已挡在了煞气沸腾的凌无影身前。来人约莫五六十岁年纪,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气息沉凝如山岳,竟以一己之力,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两大高手的致命合击!
凌无影那凝聚全身煞气的双掌,此刻也重重轰击在灰袍人及时回护在胸前的双臂之上!
“咚!”
如同擂响巨鼓!灰袍人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石地面寸寸龟裂,但他终究是稳稳接下了这狂暴的一击!他双臂一圈一引,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道涌出,竟将凌无影掌间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煞气巧妙地卸开、引导向侧方空地!
轰!被引导开的掌力将不远处一块磨盘大的山石击得粉碎!
凌无影一击落空,煞气反冲,加之之前硬抗两大高手本就到了强弩之末,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周身黑气剧烈翻腾,眼中的漆黑迅速褪去,重新被浑浊和极度的虚弱取代,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次陷入昏迷。脸上的青灰纹路也黯淡下去,但并未消失。
灰袍人看也未看倒地的凌无影,目光平静地扫过惊疑不定的幽先生和洪天魁,最后落在挣扎着抱起冷凝霜、满脸戒备的沈清羽身上,微微颔首。
“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等之事?”幽先生稳住气息,狭长弯刀横在身前,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忌惮。对方展现出的实力,深不可测。
洪天魁也握紧双戟,色厉内荏地吼道:“老头!你哪条道上的?敢坏老子好事!”
灰袍人并未回答,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三人,老夫保了。三位,请回吧。”
“狂妄!”幽先生眼中杀机一闪,他费尽心思,岂能因一个突然出现的老者就前功尽弃?他身形一动,刀光再起,如同鬼魅般袭向灰袍人,刀势比之前更加凌厉诡异,幽蓝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洪天魁虽惊于灰袍人实力,但到嘴的肥肉也不愿放弃,怒吼一声,双戟再次抡起,与幽先生形成夹击之势!
灰袍人面对两人围攻,神色不变。他脚步微错,身形如风中柳絮,在刀光戟影中穿梭自如,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依旧未用兵刃,仅凭一双肉掌,或拍或按,或引或带,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后发先至,精准地击中对方力道最薄弱之处,将幽先生刁钻的刀法和洪天魁刚猛的戟招一一化解于无形!
他的掌法古朴大气,劲力雄浑而又圆转如意,隐隐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与冷凝霜清冷孤绝的月华剑法、凌无影狂暴毁灭的煞气掌功截然不同,走的是一种中正平和、包容万象的路子。
沈清羽看得心神摇曳,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掌法,仿佛任何攻击到了这灰袍人面前,都变得毫无威胁。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这老者的武功,似乎与凌大哥那“海纳百川”的无相武学,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十数招,幽先生和洪天魁便已冷汗涔涔。他们感觉自己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而对方的掌力却如同无边无际的大海,深不可测。这灰袍人的实力,远超他们想象!
“撤!”
幽先生当机立断,知道今日事不可为,虚晃一刀,身形向后急退。那两名黑衣人见状,也立刻舍弃沈清羽,紧随其后,几人如同鬼影般迅速消失在悬崖下的黑暗之中。
洪天魁见幽先生退走,独木难支,虽心有不甘,但也知再留下去恐怕性命难保,恨恨地瞪了灰袍人和地上的凌无影一眼,带着残余的寨兵,狼狈地向寨内退去。
转眼间,悬崖边上只剩下灰袍人、昏迷的凌无影、重伤的冷凝霜以及伤痕累累的沈清羽。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沈清羽强撑着向灰袍人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灰袍人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昏迷的凌无影身上,眉头微蹙。他走上前,伸手搭在凌无影腕脉之上,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煞气侵髓,心火将熄……竟能撑到此刻,此子意志之坚,实属罕见。”他喃喃自语,随即又看向沈清羽背上的冷凝霜,以及沈清羽满身的伤痕,“你们伤势不轻,需尽快医治。”
他俯身,轻松地将凌无影负在背上,又对沈清羽道:“跟上。”
沈清羽此刻对这神秘老者已信任大半,不敢多问,连忙背紧冷凝霜,跟随着灰袍人,沿着那条狭窄的悬崖小路,向山下走去。
老者步履沉稳,在这险峻小路上如履平地。沈清羽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心中对这老者的身份愈发好奇。他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救下他们?又为何对凌大哥的伤势似乎颇为了解?
下到山脚,灰袍人并未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密林深处。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隐藏在山坳中的幽静竹林,竹林深处,隐约可见几间简陋的茅屋。
“此地暂时安全,先为他们疗伤。”灰袍人将凌无影安置在茅屋内的床榻上,语气不容置疑。
沈清羽也将冷凝霜小心放下,看着灰袍人取出银针、药瓶,开始为凌无影施针用药,手法娴熟老道,显然精通医理。
他心中稍安,正想询问,却见灰袍人施针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望向茅屋窗外沉沉的夜色,淡淡道:
“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沈清羽心中猛地一紧!还有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