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寂灭悟道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林天的心神彻底沉入了那片微光乍现的灵台。外界的危机、肉身的剧痛、乃至不断侵蚀的归墟意志，仿佛都被隔绝开来。他的全部意识，都跟随着那缕自混沌印记最深处渗出的、细微却无比精纯的气流，在体内沿着那条玄奥的路径缓缓运行。
这路径并非任何已知的经脉，它仿佛贯穿了血肉、窍穴、乃至神魂的每一个最细微的粒子，勾勒出一幅远比圆满混沌道躯更加复杂、更加贴近“混沌”本质的蓝图！
那破碎的信息碎片如同钥匙，不断叩击着他被尘封的悟性：
【身即宇宙……拳即道……】
【混沌……不灭……唯力永恒……】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战斗。无论面对的是妖魔、猎杀者、还是归墟意志，他依赖的，始终是这双拳头。他将肉身当做熔炉，当做武器，不断吞噬、强化，追求着力量的极致。但他似乎从未真正思考过，这力量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混沌道躯的“圆满”，难道就是终点吗？
不！绝非如此！
混沌，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它包容一切，演化一切，亦可终结一切。它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一种“状态”，一种“本质”！
他的混沌道躯，看似圆满，实则只是将混沌当做了一种更高级的“燃料”来使用，并未真正与混沌的本质融为一体。
何为“身即宇宙”？
并非是在体内开辟一个小世界那般简单。而是要将自身的每一颗粒子，都化作混沌的载体，让自身的意志，成为混沌的意志！举手投足，便是混沌的演化与生灭！到了那时，拳头所向，已非单纯的力量冲击，而是“混沌”本身对目标的覆盖与重构！
那才是真正的……力之极尽！
明悟如同闪电，划破了他意识中的迷雾！
那缕细微的混沌气流，在这悟性的引导下，运行得越发顺畅。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抵抗归墟意志的侵蚀，而是开始主动地、极其缓慢地，同化、吸收那一丝缠绕在神魂和伤口上的高位格归墟意志！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归墟意志冰冷死寂，代表着绝对的终结，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加速自身的寂灭。
但林天的心，此刻却如同古井无波。他以那破碎信息为纲领，以自身不屈的意志为核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本源的混沌之气，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一点地“打磨”着那附骨的异种意志。
起初，进展微乎其微，如同蚍蜉撼树。但随着他对“身即宇宙”理念的深入理解，那缕混沌气流仿佛得到了滋养，渐渐壮大了一丝。它不再是一缕细流，而是化作了一张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的“网”，开始包裹、渗透那丝归墟意志。
“嗤……”
仿佛冰与火的交锋，在神魂的最深处进行着无声的厮杀。剧烈的痛苦远超肉身之痛，那是存在本质的碰撞与磨砺。林天的意识在痛苦中不断凝练，如同被重锤反复锻造的钢铁。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丝顽固的、代表着归墟海眼意志的黑色气息，终于被那张混沌之网彻底包裹、分解，化为了最精纯的、无属性的终结意念，然后被混沌之气缓缓吸收、融合！
成功了！
虽然只是清除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这意味着，他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他的道路，没有错！
就在这一丝归墟意志被吸收融合的刹那——
“嗡！”
他眉心的混沌之眼，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猛地自主亮起！虽然光芒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一种灵动与生机！那因为强行融合而躁动不安的印记，也平复了许多，变得更加深邃、古朴。
更让他惊喜的是，肋部那处死寂的、无法愈合的伤口，边缘处那绝对的“虚无”意韵，似乎被这融合后的新生意念影响，竟然……松动了一丝！虽然依旧没有血肉再生，但那不断向外侵蚀蔓延的趋势，被彻底遏制住了！
与此同时，他对于周遭归墟死气的感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充满敌意和侵蚀性的死气，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构成“混沌”的一部分，虽然依旧危险，却不再那么难以驾驭。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只要他愿意，可以尝试引导一丝极其微弱的归墟死气，融入那缕本源的混沌气流之中，进行一种更深层次的“淬炼”！
这是质的变化！是从“使用力量”到“理解本质”，再到“化身本质”的跨越性一步！
虽然他现在重伤未愈，力量百不存一，但道基的裂痕却被这全新的感悟所弥补，甚至变得更加坚固、更加广阔！前路，豁然开朗！
他缓缓地，再次尝试抬起右手。
这一次，虽然依旧沉重，虽然依旧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的五指，却一点点地，艰难而坚定地……握成了拳头！
拳心之中，那缕融合了一丝归墟意志本源的混沌气流，如同初生的星璇，缓缓流转。
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林天紧闭的双眸之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无比锐利的弧度。
寂灭之中，他窥见了真正的道。
以身为宇，以拳载道。
这归墟绝境，非是他的葬身之地，而是他……真正腾飞的起点！
待他伤势恢复，重握拳头之时，必将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