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冰碧帝皇蝎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刮擦声,不知何时,频率悄然降低了一些。或许是持续的攻击消耗了它的体力,又或许是它认为猎物已是瓮中之鳖,不再需要如此急切。但这短暂的“宁静”,并未让冰洞内的气氛轻松多少,反而更像暴风雨前压抑的窒息。
白秀秀依旧紧闭着复眼,小巧的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她努力延伸着那微弱的精神力,试图捕捉肖胜所说的“流动”。额间冰蓝色的纹路若隐若现,显示出她正调动着本源的力量。然而,进展似乎陷入了瓶颈。她能模糊地感觉到洞内寒气与篝火暖流的不同,能隐约察觉到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异样,但那种感觉太缥缈了,如同风中残烛,无法抓住,更无法清晰地辨别方向。
“还是……感觉不清楚。”她有些沮丧地睁开复眼,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虑。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洞口的危机并未解除,她却似乎无能为力。
肖胜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目光扫过洞内。他的视线落在篝火边缘,那里因为温度稍高,有一小片冰层融化,形成了一滩巴掌大小、清澈的融冰水。他心中一动。
“别急,换个方式试试。”肖胜走到那滩融冰水旁,蹲下身。他先没有催促白秀秀,而是自己做出了示范。
他伸出右手,并未使用竹竿,只是将食指缓缓浸入那冰凉的融水中。他闭上眼睛,龟息功自然运转,魂力与精神力高度协同,集中于指尖。
“感知,有时候需要一个更直接的‘媒介’。”他闭着眼,声音平缓如流水,“水,是生命之源,也是能量和信息的载体。它无处不在,即使在这冰封之下,也依然在缓慢地流动。”
随着他的话语和精神的集中,那滩原本平静的融水,表面竟然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荡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涟漪!更神奇的是,这些涟漪并非均匀扩散,而是呈现出一种微弱的、偏向洞窟深处某个方向的趋势!
“看,”肖胜睁开眼,指着那尚未完全平复的水面,“水往那边流,说明那个方向,存在着更低的压力点,或者……缝隙。”
白秀秀好奇地凑过来,复眼紧紧盯着那滩水,又看了看肖胜的手指,似乎明白了什么。
肖胜收回手指,拿起靠在洞壁的竹竿。这一次,他将竹竿的末端,轻轻点入了融水中。他没有注入雷霆魂力,只是纯粹地以竹竿为桥梁,将自身的精神感知与水流连接。
霎时间,那根银蓝色的钓线无风自动,从竿梢垂落,部分浸入水中,其表面泛起了柔和而纯净的微光,不再是雷霆的蓝紫色,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水之本源的莹莹蓝光。通过竹竿和钓线,水流那极其细微的动向、温度的变化、甚至其中蕴含的极淡的冰属性能量粒子,都如同被放大了一般,更加清晰地反馈到肖胜的感知中。那水流指向深处的趋势,也变得更加明确。
“你来试试。”肖胜看向白秀秀,鼓励道,“像刚才一样,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但这次,不要漫无目的地感知整个空间,只专注于你爪子接触到的水。让你的精神力,像……像我的钓线一样,融入水中,跟着它流动的方向去‘看’。”
白秀秀看着那泛着微光的钓线,又看了看自己白玉般的前足,犹豫了一下,最终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学着肖胜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只前爪,轻轻探入了那冰凉的融水中。
爪子入水的瞬间,一股清晰的冰凉触感传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再次闭上复眼,努力摒弃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浸入水中的爪子上。一开始,只有冰冷。但渐渐地,当她尝试着像肖胜说的那样,将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通过爪子与水连接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爪子上的那些淡蓝色纹路,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蓝色光晕,虽然微弱,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与此同时,她“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一种更加直观的“景象”!在她精神力的视野里,那滩平静的融水“活”了过来!她清晰地“看到”水中无数微小的能量粒子和水分子,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势头,朝着洞窟深处的某个方向,涓涓流淌!那种流动的轨迹,带着一种自然的韵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在她精神力的引导下,那滩融水表面,竟然也如同之前肖胜示范时那样,荡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而且那涟漪扩散的方向,与肖胜之前展示的,以及她精神力“看到”的流向,完全一致!甚至,那水流的弧形轨迹,隐隐与旁边肖胜那根浸在水中的竹竿钓线,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弯曲弧度上的呼应!
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猛地睁开复眼,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甚至暂时压过了对洞外危险的恐惧。她抬起头,看向肖胜,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我……我好像感觉到了!水!水在动!它在往……往那个方向走!”她用另一只没有浸水的爪子,激动地指向洞窟深处那一片黑暗,“是往地下!水在往地下走!”
她的声音在冰洞里清晰地回荡,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雀跃。
肖胜看着她爪子上的蓝色光晕,以及那滩水显示的明确流向,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那里。地下有暗流,或者缝隙。那可能就是我们的生路。”
他拔出竹竿,钓线上的微光敛去。白秀秀也小心翼翼地收回爪子,上面的蓝色纹路光芒渐渐平息,但她眼中的光彩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了世界的另一面,感受到了自身力量与外界规则的连接。
就在这时,洞外那已经变得稀疏的刮擦声,也似乎因为久攻不下而带上了一丝烦躁和不耐,最终,彻底停歇了。
然而,这并非意味着安全。寂静,有时候比持续的噪音,更加令人不安。冰碧帝皇蝎,显然还在那里,如同最有耐心的死神,等待着他们自己走出,或者,等待着屏障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但此刻,冰洞内的两人,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种。一条可能的路径,已经被那滩融水和白秀秀新觉醒的感知,共同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