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东海市的霓虹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紫红,苏月霜的私人别墅内却是一片宁静。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林夜正有些别扭地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那块五分熟的顶级和牛。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手工衬衫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套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肤。
“怎么,我们的林大总监,连牛排都不会切了?”
坐在对面的苏月霜端着红酒杯,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她换下了一身职业套裙,穿着丝质的居家睡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冰山总裁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妩媚。
林夜白了她一眼,干脆扔掉刀叉,直接用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在丛林里,这玩意儿都是直接架在火上烤,撒点盐就能吃,哪来这么多讲究。”
苏月霜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
这一个月是林夜十年来过得最安稳的日子。没有枪声,没有爆炸,没有无休止的追杀和逃亡。每天按时“上下班”,接受苏月霜的“投喂”,晚上一起看看电影,日子平静得让他有些不真实。
他身上的伤在最好的医疗条件下迅速恢复。那颗在血与火中淬炼得坚硬如铁的心,似乎也在这份难得的温情中渐渐柔软下来。
他甚至开始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然而平静的湖面之下,往往暗藏着最汹涌的激流。
就在这时,苏月霜放在餐桌上的私人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秀眉微蹙,接通了电话。
“说。”她的语气瞬间恢复了总裁的干练。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语速极快。苏月霜的脸色随着对方的汇报,一点点变得凝重,最后化为一片冰寒。
“我知道了。启动最高级别的危机预案,封锁所有消息。等我命令。”
她挂断电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出事了?”林夜放下了手中的牛肉,那股懒散的气质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半小时前,南非的约翰内斯堡钻石转运中心遭到袭击。”苏月霜的声音有些发冷,“一批价值三千万美金的原钻被劫。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对方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消失。我们派驻的十六名顶级安保人员,连警报都没来得及拉响,全部被……”
她没有说下去,但林夜已经明白了。
“是冲着我们来的。”林夜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记得清清楚楚,南非的钻石转运中心正是他那天在会议室里点出的第一个致命漏洞。
对方用这种方式,像是在对他进行一场无声的嘲讽和示威。
苏月霜刚想说什么,她的另一部电话又响了。是哥伦比亚种植园的负责人。
接通后,那头传来的消息让苏月霜的身体都微微晃了一下。
“……大火,苏总!整个种植园一夜之间全被烧光了!火势太诡异了,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根本没法扑救!所有安保人员全部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说第一个是示威,那第二个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哥伦比亚种植园的安保小屋漏洞同样是林夜当众指出的。
“不用猜了。”林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夜景,眼神却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是‘阿尔戈斯’,是那个‘皇’。他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在清理棋盘,也在……警告我们。”
苏月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愤怒与不安交织在一起。她不怕商业上的竞争,哪怕是再惨烈的商战她也经历过。但这种来自黑暗世界、毫无规则可言的血腥打击,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林夜拿出自己的加密手机,拨通了幽灵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头儿,我正要联系你!”幽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刚刚截获了几条来自暗网的加密信息。南非和哥伦比亚的事是‘阿尔戈斯’的手笔。他们的行动代号叫‘修剪’。”
“修剪?”
“对。他们不止动了天美集团的产业。过去二十四小时,全球范围内至少发生了七起看似毫无关联的意外。在缅北,我们之前的接头人白塔全家死于一场‘煤气泄漏’;当初和我们结盟的金鹰组首领在巡视地盘时‘意外’坠崖;就连给狂熊做手术的那家雨林医院,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整个掩埋……”
幽灵报出的每一个名字,都让林夜身上的寒意加重一分。
这不是警告,这是灭口!
凡是和他们在缅北那场行动中有过任何关联的人,无论远近,都在被那个“皇”用一种高效而冷酷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一个个地抹去!
“他想把所有线索都掐断,把我们变成一座孤岛。”林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止。”幽灵的声音愈发干涩,“我追踪到其中一条信息的最终流向……头儿,对方的目标可能还包括……狂熊。”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
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座无法在任何地图上被标记的私人岛屿。
奢华的会所内,雪茄的烟雾缭绕,将几个坐在顶级真皮沙发里的模糊身影笼罩其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足以让一个小国经济震颤的恐怖能量。
而在他们的主位上,一个男人背对着落地窗外的海景,手中轻轻摇晃着一杯威士忌,杯中的冰球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没有说话,但整个房间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先生,”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为了一个失败的军阀和一个小小的雇佣兵,动用‘修剪’程序,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被称作“皇”的男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卡伦是废物,但他毕竟是‘阿尔戈斯’养的狗。狗死了,主人自然要有所表示。”他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却又蕴含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漠然,“至于那个‘夜王’……他不是小麻烦。他毁了我们筹备三年的‘净化’方案,这已经不是小题大做的问题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被灯光点亮的私人港口和停泊在港口里的那艘如同海上巨兽般的超级游艇。
“我喜欢有秩序的世界。任何扰乱秩序的杂草都应该被修剪干净。”他淡淡地说道,“通知下去让欧洲分部的‘手术刀’小队准备一下。”
“目标是?”
“东海市一个叫狂熊的残废。我要让‘夜王’亲眼看着他的兄弟在他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被一片片地……拆掉。”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如果游戏只是单纯的杀戮就太无趣了。要先摧毁他的意志,再拿走他的性命。这才叫艺术。”
……
东海市,苏月霜的别墅。
“狂熊现在在哪?”林夜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一周前,他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不想再待在医院,就回了乡下老家。说是要给他爹妈上坟。”苏月霜立刻调出了狂熊的资料,“地址是……三百公里外的临安县,一个叫下溪村的地方。”
林夜二话不说,抓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你去哪?”苏月霜连忙跟上。
“去接他回来。”林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月霜瞬间明白了林夜的意思。
对方既然能精准地抹除那么多目标,就一定能查到狂熊的下落。与其让狂熊一个人待在安保力量薄弱的乡下,不如把他接到自己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这是一种反向的心理博弈。
“我跟你一起去!”苏月霜果断地说道。
林夜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迅速下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防弹奔驰S级商务车如同一头沉睡的猛兽,静静地停在那里。
就在林夜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瞬间,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而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推送信息。
林夜皱着眉点开,发现那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只被制作成标本的黑色蝎子,静静地躺在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蝎子的尾针正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用优雅的花体英文写着一句话。
“the queen is beautiful, but the king is always watching.”
(王后很美,但国王……一直在看着。)
林夜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这不是警告,这是宣战书!
那个“皇”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连苏月霜……也成了他的目标!
一股被窥视、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羞辱感和滔天杀意如同火山般在林夜的心中轰然爆发!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车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魔鬼揪出来!
但车库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监控摄像头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