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端着鸡汤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看到林夜缓缓站起身,走向窗边。
窗外是血色的残阳,将他的身影勾勒成一尊沉默而危险的雕像。他没有说话,但陆雪却从他那挺拔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一股足以让天地为之冻结的恐怖杀意。
那不是愤怒,不是狂暴。
那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一种将所有情感都燃烧殆尽后,只剩下纯粹毁灭意志的绝对零度。
她仿佛看到了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在自己的女人受到挑衅后,终于睁开了它那双漠视众生的金色瞳孔。
“林夜哥……”陆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夜没有回头,他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月霜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嘈杂,隐约能听到各种焦头烂额的汇报声和苏月霜那虽然疲惫却依旧强撑着冷静的指挥声。
“是我。”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喧嚣。
电话那头陡然一静。
“林夜?”苏月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慌和脆弱。她仿佛一个在外征战了一天、满身伤痕的女将军,终于听到了自己主心骨的声音。
“我需要一份名单。”林夜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奥罗拉资本所有核心交易员和基金经理的名单。我需要他们的家庭住址、车牌号码、生活习惯……所有的一切。半小时内,发给我。”
苏月霜愣住了。她不明白在这种时候,林夜要这些人的资料有什么用。这根本无法挽回股市上的颓势。
但她没有问。
这个男人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打来电话。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问一句她怎么样,只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索要一份看似毫不相关的名单。
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他要出手了。
用他的方式。
“好。”苏月霜只说了一个字。她挂断电话,立刻对自己最信任的首席信息官下达了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和渠道,我要在二十分钟内,拿到奥罗拉资本所有核心操盘手的全部个人资料!最高级别机密!”
……
夜深沉如墨。
林夜离开了固若金汤的安全屋。
他没有告诉陆雪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让她锁好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他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戴上一顶鸭舌帽。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融入了沪海市无边的夜色之中。
他没有开车,而是选择在城市楼宇的阴影中穿行。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步伐轻得像一只夜行的猫,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
苏月霜的情报网效率高得可怕。不到二十分钟,一份加密的详细名单已经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第一个目标:赵立明,奥罗拉资本首席交易员,以操作风格凶狠、嗅觉敏锐着称。今天的做空计划,他就是主操盘手。此人已婚,有一女,住在陆家嘴一处顶级江景豪宅。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名表,最大的秘密是……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
林夜的身影出现在那栋守卫森严的豪宅楼下。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大楼后方一处监控死角。他抬头看了一眼三十六楼那户亮着灯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副特制的吸盘手套和一卷比头发丝还细的纳米合金丝。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吸附在大楼光滑的玻璃幕墙上,开始以一种反重力的姿态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优雅而致命,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像一个行走在垂直镜面上的黑暗舞者。
……
三十六楼主卧室内。
赵立明刚刚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身边的女大学生早已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在资本市场上的屠杀酣畅淋漓,带来的快感比任何肉体欢愉都强烈百倍!他仿佛能听到天美集团巨轮哀嚎断裂的声音,看到苏月霜那个高傲女人跪地求饶的模样。
他惬意地点燃一支雪茄,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黄浦江对岸那璀璨的夜景。
他感觉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的主宰,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身后几米外的阳台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那影子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林夜的眼神扫过卧室内奢华的陈设,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打开的保险柜上。
保险柜里,除了十几块价值千万的名表,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账本。
林夜走过去,拿起账本随意翻了翻。
上面详细记录了赵立明这些年来收受的各种商业贿赂,以及他利用内幕消息进行个人交易的证据。
林夜拿出手机,将账本的每一页都清晰地拍了下来。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子弹。
那是一枚7.62毫米的特种狙击步枪子弹。弹头被涂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弹壳上用微雕技术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蝎子,仿佛随时会亮起毒刺。
这是“夜王”的专属名片。
他将这枚子弹轻轻地放在了那个熟睡的女大学生的枕边,距离她的太阳穴只有不到五厘米。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阳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
第二个目标:王海涛,奥罗拉旗下最激进的一支对冲基金的经理。此人嗜赌如命,在澳门欠下了八位数的赌债,正靠着奥罗拉资本给的高额奖金拆东墙补西墙。
林夜找到他时,他正从一个通宵营业的地下赌场里走出来,输得双眼通红,满身酒气。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停车场,准备驾车回家。
当他拉开自己那辆保时捷911的车门时,动作突然僵住了。
驾驶座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像。
“你……你是谁?!”王海涛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吓得连连后退。
林夜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将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递了过去。
王海涛颤抖着手接过,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一看,瞬间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那上面不是别的,正是他在澳门葡京赌场签下的那张高达三千万的欠条复印件!以及他和一个叠码仔进行秘密交易的清晰照片!
这些东西,他藏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下周一,澳门的何先生就会派人来跟你谈谈心。”林夜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听说,他们谈心的方式是先从剁掉左手的小拇指开始。”
“不!不要!”王海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传来一阵温热的骚臭,“大哥!不!大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钱……钱我可以想办法还!”
林夜缓缓摇下车窗,将那张A4纸扔了出去。
“我不要你的钱。”他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我只要你明天因为‘急性肠胃炎’,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听懂了吗?”
说完,他推开车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停车场的黑暗深处,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辆车的刹车油管,似乎有点轻微的漏油。祝你好运。”
王海涛瘫在地上,看着那辆保时捷车底渗出的一滩可疑油渍,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哀嚎。
……
一夜之间,林夜如同一位手持镰刀的午夜判官,悄无声息地“拜访”了名单上最重要的五个人。
他没有伤他们一根毫毛,却用最精准、最致命的方式,摧毁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防线,在他们的灵魂中种下了名为“恐惧”的种子。
第二天一早,奥罗拉资本那间向来以“狼性”和“铁血”着称的交易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赵哥!赵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首席交易员赵立明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眼无神,瞳孔涣散,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清晨醒来时,妻子看到枕边那枚血色子弹时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不敢想象,如果昨天晚上那枚子弹不是放在那里,而是……
就在他心神恍惚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敲下了一个错误的指令,一笔高达十亿的买单被瞬间执行!
“不!错了!下错单了!”他惊恐地嘶吼起来。
而另一边,基金经理王海涛的位置则空着。他的主管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整个指挥系统在开盘的关键时刻因为核心人员的“意外”,出现了短暂而致命的混乱与失效!
而就是这个小小的混乱,为在悬崖边上苦苦支撑的天美集团赢得了一线宝贵的喘息之机!
苏月霜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指挥团队用一笔奇兵般的资金,精准地在低位承接了所有恐慌性抛盘,硬生生将即将跌停的股价拉起了一个小小的“V”字反转!
奥罗拉资本总部。
秦峰看着屏幕上那根诡异拉起的红色阳线,气得差点把键盘砸了!
“赵立明在干什么?!王海涛人呢?!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对着内线电话疯狂咆哮。
“秦……秦总……”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赵立明刚刚因为操作失误,给公司造成了超过五个亿的损失!王海涛……王海涛失联了,有人说他昨晚赌博被人追债,吓得跑路了……”
“废物!一群废物!”秦峰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
一夜之间,他最得力的几名干将同时出问题,这背后一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保镖队长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将一个证物袋放在了他的桌上。
袋子里,是一枚血红色的特种狙击步枪子弹。
弹壳上,那只栩栩如生的蝎子纹身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嘲讽的光芒。
“秦总,这是今早在赵立明家的枕头上发现的。”
秦峰的瞳孔在看到那只蝎子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子弹,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商业竞争,更不是巧合。
这是警告,是挑衅,是一个来自黑暗世界王者的……宣战!
他缓缓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夜……”
“王!”